都会出手搭救的。”
意夫人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看向空蝉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不要钱?或是,要更多的钱?
她又启唇:“我家主人是渠州西河林家的二公子。”她特意在林家二字上加重音。
空蝉闻言道:“渠州?你们要去渠州吗!那能顺路捎我一程吗?”怕意夫人不同意,忙补充:“我也可以帮忙护送货物。”
既有人一道同路,且不用步行,不错不错!
意夫人古怪的瞥了空蝉一眼,说:“既顺路的话,一道走自是大大方便了我们。就怕小兄弟连夜赶路吃不消……”
“唔……还有一件事,这儿包饭吧!”
“……”
车轮滚滚,意夫人已经重新换了一辆马车,车厢外壁看起来与其他车辆不同,而车内铺着金贵的蚕丝线织就的地毯,意夫人赤脚踩在毯子上,靠着软枕,取下面纱,照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受伤的脸颊,跪坐在一旁的侍女敛住气息,低眉往白玉酒杯内注入清酒。
意夫人扭头看向侍女,纤长的手指忽地勾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阴恻恻道:“果然年轻的皮子就是不一样,刚才一巴掌,这么快就消肿了。”
意夫人年纪约莫二十八九岁,皮肤紧致光滑,只是眼尾有几道淡淡细纹。
侍女闻言忙俯下身子,“奴婢手笨,弄疼您了。婢子皮糙肉厚,不敢与夫人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行了,刚才廖七说了些什么?”
“廖管家说,那群劫匪身手一般,但懂得用巧计从山上推巨石砸伤我们的人,又放暗箭,其式样与普通之箭相同,惟箭头后有四须,两旁刻有深槽,能穿甲而过。他猜测背后可能有人指使……针对的应该是二公子,不过他们没想到二公子与我们分两路走。“
意夫人冷笑一声,脸色变幻莫测……
“那个少年,身手不一般,待廖七告官回来,叫他多盯着点,还有派人给二公子送封信。”
“是。”
七十多年前回鹘国灭国后分三州,分别是鄯善,且末,伊吾。这只队伍此次是护送林家二公子及一干货物,自鄯善返回宣陵城。空蝉这些日子发挥自己半真半假的算命本事,跟队伍里的护卫混成一片,原是这林家三小姐正要出嫁,最疼爱小妹的二公子特意去鄯善购进一批珍宝作为陪嫁。
宣陵林家在圣上攻打回鹘国是献上特制攻城机关器械,圣上一举打下回鹘国皇宫取得胜利,林家因此声名鹊起,虽说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大定,圣上对林家不如之前那般重视,但江湖众人对于林家制造的器械仍很追捧,那围着风巾的男人是二公子特意从鄯善带回来的善制机关的高人,名叫阿依汗。
意夫人则是二公子表哥的遗孀,为人精明能干,如今是二公子得力的左膀右臂。护卫们提起意夫人话语间似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空蝉似乎捕捉到什么重要信息!
风流少爷俏寡妇!!!
空蝉和阿依汗自那夜杀敌之后,便没讲过一句话,虽知有人天生沉默内敛,但没见过这么沉默内敛的人!是基本上没听过阿依汗开口讲过一句话,平时就呆在车上,基本不见人影。
为什么安排我和这个木头住一间房!!?
空蝉在几次尝试和阿依汗搭话无果后,跑到甲板上透透气。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她觉得十分新奇,这条船上不只林家的护卫队还有其他同去渠州的商贾,鱼龙混杂,可以见识到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扶桑的水獭皮,高丽的平壤虹缎……船上几个杂工正在升帆,在桅杆下转动轱辘收紧缆绳,见状,空蝉上前帮忙搭手。
“啊啊啊啊啊啊!!!”一阵惨叫声响彻天际。
空蝉忽地听见远处传来惨叫声,尾甲板上稀稀拉拉围了一群人,她忙凑上前去看。
围在正中央的是一对爷孙,一名少女押着个胖男人。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条红褐色长鞭,脸蛋圆圆,双眉弯弯,眼眸一抬,扫射四周,令空蝉惊讶的是,那眼珠竟是墨绿色的,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她嘴角噙着冷笑,此时正掰住那老大哥的小拇指,矮胖男人跪地求饶,一脸的肉疼得直发颤。
旁边一老人家上前求情道:“多谢姑娘的出手,不过就算了吧,免得伤了和气。”
那老人家旁边的姑娘扯了扯老人的衣袖,似是不满就此轻饶了这矮胖男人。
“诶?噢,就那个穿金带银的老大哥,想吃人豆腐碰上硬茬儿了!“那人幸灾乐祸回答。
忽然一人冲了过来,挤进包围圈,向那女子袭去。
少女出手格挡,矮胖男人跌坐在地,忙爬起身,躲到那人身后,恶狠狠说:“快!刘大,救我!”
刘大好似对矮胖男人怂样很是瞧不起,并不回话,而是向那女子近前作揖赔礼。
“劳姑娘高抬贵手,我们家老爷抱恙在身,时而发作。”刘大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以示歉意。
少女沉着脸说:“哼,有钱了不起吗!你家老爷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他们!”说着,将手里的金锭抛给那老人家。
刘大看着女子指着的一对爷孙,轻咳一声,似是要隐忍发作,转而向那老人家道歉,又拿出另一锭金子要塞给老人家身边的姑娘,才发现,那姑娘竟双眼全盲。
他抬眼向矮胖男人瞪去,矮胖男人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天,假装没瞧见他眼神里的怒气。
刘大架起矮胖男人往房间里去。
这矮胖男人似乎对刘大又惧又怕,丝毫看不出是什么主仆关系。空蝉耸了耸肩,将这古怪想法抛之脑后。
主角一走,人群轰得散开。空蝉边走边回头看去,那对爷孙正向那少女道谢。
夜晚如期而至,掩去一切魑魅魍魉,先前船上发生的小吵闹很快就被别的事情代替,吵吵闹闹的声音随着呵欠声渐渐平息,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水流沿着船身慢慢向后消逝,空蝉躺在床上闭上眼,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