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体力在强撑。
恍惚间,她胡乱晃动的双手好像摸到了什么。
她怔了怔,心中突然涌起了丝丝的希望。
那是一块布料。
料子很软,摸起来有缎面,丝绸质感。但有的地方却又很粗粝,星星点点地,像是血液干涸以后在衣物上留下的干巴巴、硬邦邦的血迹。
阅盈如同落水之人般抓住这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救……命。”
她努力的集中精神,试图将眼睛聚焦,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看不清眼前之人,隐隐绰绰的虚影里透着暗红的衣衫血迹斑驳,那人的头发似乎漆黑悠长,随意的搭在胸前。
大概是个女子。
那女子蹲在阅盈面前,什么话也没说,打量与探究在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时间不到半响,但对阅盈而言仿佛过去很久,久到她的气息逐渐微弱,久到她呼吸苦难,久到她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期望。
她想,那人大概是不会救她了。
她松开紧握在手心里的衣角,被她当作救命稻草的布料已不复起初的丝滑柔顺,变得皱皱巴巴,阅盈小心地将手掌放在那衣角上,轻轻地擦了一下,就像在家里整理衣柜的衣物一样,按压、拂尘。
不要把别人的衣服弄脏了。
做完这些后,她闭了闭眼,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就这么死吧。
说不定死了她就回家了,她的世界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的上下班,和朋友聚餐,和家人团聚。
沾满点点血迹的衣角被阅盈整理得平整光滑,早已干涸的血液与女人的虔诚诡异的交织在一起。
四四方方地躺在阳光下,反光的白衣熠熠生辉,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士兵在肆无忌惮的挑衅,在拿着战旗耀武扬威。
半响,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随后,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掰开了阅盈干涸的嘴唇。
指骨清凉,如同一块沁人心脾的古玉。
已经快失去意识的阅盈控制不住地将脸紧贴进,汲取丝丝凉意,甘霖一样的清泉顺着嘴唇丝丝缕缕的流入她的口中,她顺势扶住不知何时出现的水壶。
一沾到清泉,她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疯狂的叫嚣,那泉水顺着她的喉咙流到了奇经八脉,充盈着她的全身,躁动地器官才被勉强安抚。
那人倒水的速度很慢很轻,似乎是怕她被呛到,水是甘泉水,装水的瓶子摸起来不大。
濒死感终于得到缓解,阅盈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也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她的大脑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不管不顾的牛饮,瓶中的水已经空了大半。
她抓住面前人的双手,就像抓住那片单薄的血衣,“谢……谢谢。”
长期的缺水和暴晒使阅盈的面色苍白浮肿,再加上被大风刮了满脸黄土,头发乱七八糟的束在头顶,她的视力因脱水还并没有完全恢复,连双眼都没法聚焦。
整体来说,她现在有点像一个瞎了眼的脏乞丐,这个勉强能辨认出来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那人沉默着,依旧什么也没说。
阅盈看不清她,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但这沉默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猜想,自己承了人家如此的大恩,一句简单的道谢就过去了,天底下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阅盈了然,她虔诚地捧起好心姑娘的双手。
骨节修长的手指根根分明,细腻白皙。
这女子的年岁应当与她相差不大。
只是她的手掌宽大,比别的女孩都要大上许多,手指也更为修长,想来这应当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子。
“姑娘…”阅盈正欲开口,忽得两眼一黑。
她的口中还没吐出任何的报答之言,就体力不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