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朝廷连进士游街都不办了,安家跟傅家自然也不会在此时邀宾宴客,两家人虽然都出了进士,也只是关起门来自己乐呵。
顾家与安、傅两家关系非比寻常,虽是不好登门道贺,但还是要派下人送去贺仪。
顾沉晏也早早准备了礼物,眼下不得出门,也只能拿到安氏处,由下人一并送去。
……
晚饭过后,顾沉晏把两个小匣子交给安氏,又陪着说了会话。
因着时不时有人来院里回话,安氏不愿儿子多待,就急急撵了他走,让赶紧回翠雨轩读书。
顾沉晏晓得母亲心思,也不多言,道了晚安后便出门回去。
他穿来这一年,厌烦了走到哪里丫鬟婆子一群人跟着的架势,今晚也只带着小厮冬青。
主仆二人各拿着一个八角手提灯笼,一路踏月而行,时而言语说笑,时而驻足观鱼。
行至半路,就见着一个人影躲在路旁的树后。
顾沉晏忙喝道:“快些出来!这晚上鬼鬼祟祟做什么!”
冬青也立马往前一步,暗暗把顾沉晏护在身后,大声喝骂:“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再不出来就叫护卫来带走在身上砍几个窟窿眼。”
树后那人显然被吓住了,连忙出来跪下哭道:“公子饶命,奴婢只是担心家中爹娘……”
居然是个小丫鬟。
待冬青把灯笼往那丫鬟面上一照,顾沉晏才看清了人,居然是文葭房里的小丫鬟春杏。
仔细问话一番后,顾沉晏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原来京都寒疫越发严重,不仅是伤寒药开始短缺,就是太乙流金散也不多了。
顾家因着有两个药材铺子的缘故,还暂时不至于缺药,每日依旧按例分发药粉,让丫鬟们焚烧熏屋除疫。
这春杏担心家里父母无药可用,遂每日在替文葭焚药熏屋的时候,都悄悄留下一部分收起来,然后晚上趁着无人的时候出来,再托人带回去给家里父母。
这可不是小事。
先前他已经整治过一次家宅,不想居然还有敢随意乱开院门,私下夹带传物的。
“把与你传物开门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便不追究你此事。”顾沉晏冷声说道。
春杏忙叩首谢过,而后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几个名字来。
见她没有说慌,顾沉晏让冬青记下那几个名字,就打发她回去:“既然担心父母,就回去看看吧。只是药熏须得每日焚烧才可有效,这太费银钱,你回去把药粉缝在荷包里,挂在胸前心口上,也是一样可防疫毒。”
晏公子不仅没有一怒之下处置了她,反而详细告知祛疫之事!
春杏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得挨上二三十下板子,不想居然会是这般结果,当下欣喜感动,眼边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打发了春杏,顾沉晏目光冰冷,直接吩咐冬青:“把方才那几个名字去说与母亲,今夜太晚了,明日一大早全撵了出去。”
“那这春杏呢?”冬青问。
“自然一并撵出去,永不再用。”
顾沉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眸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