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以来,顾沉晏只觉得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虽说当时捐送了那么许多药材,也能没能改变明化帝对晋阳候府的观感,但总归是为百姓做了好事,也算达到预期的效果。
在原书里,寒疫之后顾家就开始糟心事不断,最后一步一步衰败下去。
但是眼下,不仅没有败落迹象,反而喜事连连。
先是二叔顾明瑜考上举人,虽说只是个最末的五等官身,但已经能够守选做官,可以步入仕途。
再有二婶子李氏被诊出有孕,按着原书里所言,腹中应该是个男孩子,那么今后顾沉晏也能有个兄弟帮衬。
再有李家领了皇家采买,安家小舅舅考上探花。
这一切的一切,很显然是在往好了走。
如此下去,自然就不会再如书里所言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顾沉晏心里有此盘算之后,更是心绪愉悦,即便每日读书至三更天,也神采奕奕不见疲态。
天明之后,早早的起床梳洗了,又照旧在屋里读了半个时辰书,顾沉晏才到安氏处一起吃早饭。
安氏的膳食自然精致丰盛,不仅有粳米粥,还有小菜、包子、蒸蛋等。
每一种吃两口,就已经七分饱了。
因看着上课的还早,顾沉晏也不着急走,就见安氏在张罗出门。
很明显,见她极是看重,不仅选好了自己出门的衣裳首饰,更是叫丫鬟寻了四五个上好的翠玉珠串。
这是要去拜望谁不成?
顾沉晏心里疑惑,便问道:“母亲今日有事?”
闻言,安氏无奈叹道:“还不是为了你小舅舅的婚事,这也不好,那也看不上。”
说到这里,又看着顾沉晏训道:“你以后到了说亲的年岁,可不许这么难缠。”
原来是为了安承泽的亲事。
舅舅新中探花,又那般家世才貌,怎么可能连一门满意的亲事都说不到,约摸是有旁的心思罢了。
顾沉晏想到了拜师那日,舅舅对傅家十一娘的光景……
“舅舅会不会有自己看中的姑娘?”想了想,顾沉晏还是决心帮他一把。
哪晓得安氏却连连摇头:“你外祖母早便问过,他只咬定没什么心仪的女子,要好生读书。都中了探花,还只管拿这话来敷衍,你说可气人不气。”
不气人,但凡学。
顾沉晏心里鄙视一番,却还只得稳住安氏:“母亲也莫急,以舅舅如今才名,哪家不愿与之结亲,也不必这般着急。”
“这事我哪里说得上话,你外祖母今日在府里办了茶会,且只看她的意思吧……”
闻言,顾沉晏无奈一叹。
说是什么雅集茶会,无非就是替舅舅相看媳妇儿的。
看来外祖母这是真的心急想抱孙子了……
对于此事,虽然大约猜到了其中缘由,但顾沉晏也并不着急。
舅舅中意傅家姑娘那是肯定的。
而且以傅家、安两家的门第交情来说,这婚事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再加上舅舅今科探花郎的名头,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至于安家府里这些日子的茶会雅集,更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代的名门望族要成一门亲事,可是不容易,而且以外祖父外祖母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做出什么盲婚哑嫁的事情来。
这事的根源还是在舅舅身上。
顾沉晏有心再说两句,却又觉得好似于事无益,只跟安氏说了一声,便出门上学。
……
马车一路行经傅家大宅旁侧的路口,见到一人早早等候在此。
这人身形修长,眉目俊美,很是一副芝兰玉树、尔雅公子的模样,见着顾沉晏的马车经过,急急招手唤道:“沉晏!沉晏过来。”
看清来人,顾沉晏只得下车,喊了一声“舅舅”,而后无奈说道:“若是要找我,只管去顾家就是,哪里用这般早到傅家门口等着……”
安承泽支吾两句,就问:“傅四郎可曾带信回京?”
闻言,顾沉晏摇头说道:“不曾。”
傅易恒今科中了进士之后,是要回乡祭祖的,因着当时恰逢寒疫严重,临走时就也带上了其妹十一娘。
只是不想这都到八月间,还未返京。
安家现在正忙着张罗说亲,安承泽心急之下,自然就到傅家来探消息。
只是毕竟傅易恒不在,也不好隔三差五就上门,故而今天只得堵着顾沉晏来问。
知晓他有心事,顾沉晏不免劝道:“舅舅若真有意,何不与外祖母直言,也免得老人家为你的事操心。”
安承泽叹息一声:“姑娘家名声最是要紧,我不知她心意,如何好与人说?”
“外祖母并非外人啊……”
“母亲看儿子自然都是最好的,再加上近来总有人上门,众人迎奉之下,难免说些客套话。”
安承泽沉声说道:“母亲心疼我,自然无有不依,定会托人到傅家说项,若是傅家跟她……无意与我,岂不是反倒坏了两家多年情谊?”
这倒是实话。
自从安仕坤升任吏部左侍郎后,安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一跃为京中名门,再加上舅舅又是探花,年少才俊,有意与安家结亲的属实不少。
这段时间听到安家为探花郎相看亲事,就不少人开始走动起来,对安老太太更是处处迎奉。
若是被傅家所拒,难免会有些下不来台,让两家生了龃龉反而不好。
安承泽神色颓然,目光悠远地说:“况且……傅家宰府门第,我哪里敢高攀……”
“相府门第又如何?”
顾沉晏说道:“今后舅舅当了宰相,不就行了?”
闻言,安承泽双目一紧,眉尖微挑,整个人意气风发、洒脱天成:“那便依沉晏所言,他日舅舅定看看当个宰相。”
“可需我回去与母亲说一声?”顾沉晏又问。
“无碍。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只好生读书就是。”
安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