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眉头紧锁,问道:“不是前几天已经强些了么?”
不应该啊……
自上次从听说文姨娘的病,她当天就做主把同仁堂的李大夫请来了问脉。
要知道同仁堂可是一个老铺子,传承两朝今四百年,不仅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更是研制了许多药方。
那李郎中更是同仁堂新一代掌堂,医术很是信得过。
须知在寻常大家族里,妾室不过只是主人家的一件玩物般的存在,若是生了病,能有大夫诊脉就已经是当家主母的恩德,更别想请什么名医。
安氏能请来李郎中为文姨娘医治,属实是用心了的。
好的是效果好似也不错。
按着李大夫的方子吃药,文姨娘虽然没有即刻痊愈,但也一日好过一日。
也是因着如此,安氏也放了心,后又遇到安承泽下聘定亲,顾明瑾回京等事,便也没再有闲暇管东院诸事。
今日乍然听闻文姨娘的病不好,一时确实有些想不到。
不仅安氏想不到,就是顾沉晏也疑惑了。
当日送顾明瑜离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葭姐儿,也是在那一日他听说了文姨娘的病,病当即告知母亲安氏,后面问医抓药,听闻已经大好,怎么又回突然反复……
思及至此,顾沉晏看了看安氏,只见母亲也眉心微蹙,思在考量,便知道她心里也有了成算,就不再多言,只说:“母亲,我去看看葭姐儿。”
侯府内宅诸事都是由安氏操持,他并不准备自己去过问。
一则信重母亲为人,晓得她自会处置妥当;二则是说到底是他爹顾明瑾的姨娘,内宅妇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插手,也不方便插手。
“恩,你且去吧。”安氏点点头。
……
待顾沉晏一走,安氏眼中的温度就冷了下来,当即吩咐琥珀去把文姨娘贴身的婢女传了过来,一通板子打下去,才问明了事情缘由。
原来早在寒疫之时,文姨娘就病了。
当时虽然没有请大夫问脉,但确实十有八九是得了伤寒。
只是因为京中寒疫闹的厉害,文姨娘怕说了出来,就会被以此为机会撵出府去,所以就一直悄悄的瞒着,只让丫鬟悄悄去外面买药回来在院子煎着喝。
虽然没甚性命之忧,但终究是落下了病根,为了怕郎中问脉会发现,就一直忍着,不告诉人。
后面有次却被葭姐儿看到,而后顾沉晏才晓得并告诉安氏,又请了同仁堂的李大夫来开了方子。
虽然按着李大夫的方子吃药有些效果,但总归是见效慢。
就有人私下跟文姨娘说‘那李大夫都不曾诊治出姨娘得过寒疫,想必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故此他的药吃了才总不见好’。
这话原本文姨娘也不太在意,只是前几天听说顾明瑾即将回京,就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她年岁已经不小了,身边只有葭姐儿一个女儿,还是总想要再生个儿子傍身。
存了这个心思,文姨娘就总想快些好利索,能在顾明瑾回京之前就把身子调理好,免得失了先机……
毕竟在她看来,还有卫姨娘也只有一个女儿,且比她年轻貌美,还把莲姐儿送到安氏名下养着,就是为了讨好安氏,以便能有机会再要个儿子。
所以,心里急迫之下,文姨娘就停了李大夫的药,转而悄悄寻了个机会,趁着家里事多,就接着葭姐儿不舒服的名义,找人请了个专治妇产一科的胡大夫来问脉。
之后就开始按着胡大夫的房子调理了几日,最初还感觉不错,接着就开始一日病重一日。
直到今天完全起不来床了,院子里的小丫鬟慌了神,怕被牵累,才敢跑来禀报。
听了这一番来龙去脉,安氏冷笑一声:“大爷回京的事儿都还没定下,吏部的公文也得等到年后,她倒是心急。”
作为顾家的主母,安氏希望家里多有子嗣,这样能给儿子顾沉晏添些助力,即便这个孩子是庶子,只要能为顾沉晏好,她也勉强可以接受。
但是作为顾明瑾的妻子,安氏却不可能把这些姨娘妾室们看作什么家人姐妹,谁又不希望能跟丈夫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呢?
更何况以文姨娘这般心思,绝非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如此不知高低好歹的妾室,即便生下了庶子,只怕也是麻烦,更别说给儿子增添助力了。
安氏想到此处,神色就更是冷淡了。
得了寒疫都敢隐瞒,不仅没把顾家众人的安危放在心上,竟是连葭姐儿都不顾了……
须知,葭姐儿可是在文姨娘院子里养着,若是有个好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如何熬得过那般痛苦。
安氏虽然可怜葭姐儿,但更令她气愤的是,文姨娘差点坏了自己的名声。
毕竟顾明瑾不在雍京,若是在她的照料下,葭姐儿出了什么事,那她与顾明瑾的夫妻情分也自然会受影响,只怕京城里也会有人乱嚼舌根,说她这个嫡母刻薄庶女。
当初很不该可怜她,让她自己抚养葭姐儿。
想到这里,安氏当即就有了决断,直接吩咐琥珀:“去把此事回禀了太夫人,请太夫人处置吧。”
言罢,又懒懒地往榻上一靠。
有的事她做妻子、做嫡母的不好出面,那便交给太夫人发作吧。
……
果然,琥珀到了正院回禀了事情缘由,才把文姨娘隐瞒缘由的事情一说,梁太夫人当即气的跳了起来。
“她这是要拉着全家陪她去死不成!”
梁太夫人恨恨骂了一句,回想一阵又是心有余悸:“她那院子的人进进出出的,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小丫鬟半夜跑出去被晏哥儿碰上了?”
闻言,琥珀忙上前回话:“太夫人说的是,那丫鬟叫春杏,因夹带私物被公子碰上。”
梁太夫人一阵后怕,先是念佛几句,而后又没好气地说:“这等没脸的祸门精,老大媳妇不处置了,叫来回我作甚?”
“夫人被气得晕了过去,虽是即刻醒了过来,确实说头疼的厉害,便遣了奴婢来回太夫人,听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