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大门早已红绸点缀,府内更是人头攒动,婢女小厮到处都是,各有各的活计。
厢房里,苏唯芷一袭红衣坐在梳妆镜前。
“小唯芷如今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今天就要嫁人了。”柳瑾边替唯芷梳发边笑着说。
“娘,我……”苏唯芷有些怅惘与迷茫,可她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把“现在的婚约并非长久,只是权宜之计”的话说与柳瑾,只得悄悄埋在心里,“我还不想离开你呢。”苏唯芷把头埋在柳瑾怀里,像极了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
柳瑾抚摸着苏唯芷的发梢,眼神从映照着唯芷精致妆容的铜镜上转而看向窗外,不觉间眼角湿润,一反刚才的欢喜模样,眼底流露出悲伤:是娘一生软弱,无法护你半生安稳,愿你此去得一良处,少些苦难折磨……
半个月前。
早已失势的三王爷萧渊突然被委以重任,到商贾云集的扬州巡察,跟随三王爷来的还有他唯一的儿子——萧兰九。
萧兰九,行事乖张,爱游山玩水,不愿被庙堂之事束缚,是冀州有名的纨绔子弟,人称“九爷”。
三王爷和三王妃先到扬州,主街两侧站满了老少男女,纷纷过来迎接,表示对三王爷的敬重。
萧渊掀开帘子挥了挥手,随后便对顾氏说:“你生的好儿子呢,怎么没在,还没安顿下来呢,就去疯了?你就惯着他吧!”说着便使劲甩了甩衣袖。
“王爷还说我呢?他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哪次你不是一顿狠揍,我看九儿就是你给打坏的!我要是再不护着,九儿还能回来嘛?”
萧渊见顾氏眼角湿润,心见犹怜,赶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行吧。”
“哼。”顾氏扭头看向另一边。
萧渊见顾氏对儿子分外担心,转而对被萧兰九“抛弃”的贴身仆从小木子说:“九儿到底去哪了?”
小木子一激灵,结结巴巴道:“爷说扬州山好水好……人更好,他……自己先去逛逛,不让我跟着,怕扰了他的好……心情!”
“这小兔崽子,回来我不打断他的腿!”萧渊气的像是要揭了这轿顶似的。
小木子趁机开溜,跑去跟萧兰九报信。
而在茶楼上观景的萧兰九也悠闲自在。
他向街上看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便是扬州十里长街了,忽的,身着淡色罗裙的女子映入萧兰九眼帘,那女子妆发简约又不失典雅,微风轻拂女子的发丝,眉眼盈盈,有落落大方之感。
“果然,扬州商贾众多不是吹的,蚕丝制的衣物竟也这样多。”
女子转头抬眸望向茶楼,刚好对上萧兰九的目光,那楼上男子五官雕刻般精致,身形修长,着一袭黑红色的长袍,本该彰显男子的凌厉冷冽反而因他放荡不拘的斜嘴坏笑给人一种清澈与轻狂。
“小姐,该回府了。”巧儿拽拽苏唯芷的衣角,提醒道。
苏唯芷收回目光,脸上有一丝微微的红晕,道:“嗯,走吧。”
“不知小姐怎么兀的停了下来,抬眼一看方知有如此俊俏之人,依奴婢看楼上那位公子少了些硬气,万不能比上大公子的果断与刚强,不过也是百里挑一的人儿,不知是何身份,娶亲了没有,你说”巧儿盯着楼上的萧兰九还想要夸夸其谈。
“巧儿。”苏唯芷的声音比平常高出许多,想来是有些生气了。
在旁的云儿心思缜密,觉察到小姐的情绪变化,便可劲拽巧儿的衣袖,“巧儿,我许你不必在意你我身份之差,可把你惯成了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给我解闷也好,最近受我母亲影响也罢,若再胡乱议论,小心让你去厨房与鸡鸭作伴。”
“小姐!不要,奴婢知错。”巧儿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于大胆,立刻埋下头认错。
“好了,赶快扶我入马车。”
“奴婢这就来。”
苏唯芷笑着摇了摇头,“把你小叫花的小架势改一改,小心被有心人看见成了把柄,为难于你。”
“奴婢谨记。”巧儿立刻端正着回答道。
云儿有些不服气道:“小姐,每每巧儿冲撞了您,您却总是点到为止,从不怪罪于她,要是到了婆家,定然要人欺负的。”
苏唯芷看向云儿:“云儿,你们从小跟着我,早已形如家人,倘若对家人还勾心斗角,未免太过狭隘,但倘若换了别人,就该想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番道理,你可知晓?”
“奴婢谨记”云儿悄声回答道。
苏唯芷回府后正巧柳瑾差李嬷嬷送来一些首饰,苏唯芷命人接过后笑着问道:“近日,母亲频繁让我出入府门却不是过问生意,现在又让我亲自挑选首饰胭脂,嬷嬷你可否告诉我是何用意?”
嬷嬷面露难色:“小姐,您也看得出来,何必为难奴婢,至于是哪家的公子还请您稍等,待时机成熟夫人会告诉您的。”
“好吧,我不为难于你。巧儿,送嬷嬷回吧。”苏唯芷朝巧儿看了一眼,巧儿点了一下头。
苏唯芷缓缓望向窗外,看着离去的孤雁,心好似也随之远去,手中只剩一股且年岁已久的磨的光滑的荷花钗似乎被寄托了无限情思,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