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四月早已比同时节的北方暖和,可也有地理位置不好的几棵迎春在犄角旮旯里绽放,那黄澄澄的,可爱又内敛,等柳瑾走时,已近傍晚,唯芷将柳瑾送出门外,瞥见了那几棵迎春,心中感念:没人管的你们,也开得不错呢。
不知道柳瑾只是口头答应还是在和苏忠软磨硬泡,一连几天没有人说起退婚的事,离规定迎娶的时候还早,唯芷也只好静观其变一阵,也便没有催促。
今天恰是十五的晚上,苏唯芷被柔和明亮的月亮所吸引,久久不能入睡。忽的想到四个月后的今天,怕是已经不在苏府了吧?不知从萧府望得的月亮也这么让我留恋吗,那时候会有人陪我一起欣赏吗?想到这,苏唯芷却觉得好久没有看到某人了,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为体己之人了,是不是应该经常见面联络感情呢?
苏唯芷一个回神,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我与他本是一场交易,并未有什么真正的情感,就算有,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再说,人家见过的美好的人有那样多,何必想着自己这棵无名小草呢?
自被抛弃以后,这样的自我催眠,苏唯芷常常挂在嘴边,虽说没有到自贱的程度,可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已跃然纸上。
怪不得人说:太过自卑的人就算瞥到了一眼太阳也会觉得光洒在别人身上。
萧府。矮小粗壮的柳树上。
萧兰九含着一根狗尾草,正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望着夜空中的皎月出神。
“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你也累了吧,最近几天总是繁星点点。”萧兰九像个小孩子一样,想着这个年龄的人从来不会留意到的事情。
世人有言:还好,有太阳瞧见了月亮自身暗淡的悲伤。
翌日清晨。苏府。
“云儿,巧儿,今天要去布坊里挑些布来,最近成衣坊的布料卖得不是很好,许是其他店的布料上了新品。”苏唯芷坐在梳妆台前说道。
在旁的云儿应声答应。只见巧儿眉头紧锁,苏唯芷瞧见了,便问道怎么了。
“小姐,您天天想着如何经营好生意,却没想过您有多少天没有见过姑爷了,他那么花心,你怎好如此放心啊!”云儿说这话的时候,只要在身旁的人都会被感染,以为真有多大的事发生了一样。
“你以为小姐是你啊,整天想着儿女情长,相夫教子!咱家的小姐可是事业为重,其他全是过眼云烟,无所谓刮到东南西北。”云儿翻着白眼说道。
“就你看过书,就知道掉书袋,以后别想有人看得上你。”巧儿气急败环。
“哼。”两人拿着梳子,各梳各的一边。
苏唯芷看不下去了,“你们瞧,两边的发髻都不一样高。”
云儿,巧儿一齐看向铜镜,都露出笑脸,连忙认错。
“以后我也不需要找什么人生娃娃了,把你们当娃娃养就好了。”苏唯芷笑着并开玩笑道。
“这怎么行!”没想到的是,这回云儿,巧儿竟站到了一条线上,齐刷刷否定苏唯芷。
正因为有欢笑,苏唯芷才渐渐的释怀,暂时忘却了账目上的不堪。
成衣坊。
萧兰九和小木子在里面站着东瞅瞅西瞅瞅,好不容易出来个人。
“那个,你们家掌柜的呢?怎么不见待客?”小木子说道。
只见那人扶手作揖:“哦,您是说苏小姐吧!她不是我们的看店掌柜,而是我们的大掌柜,一般隔三差五才来一趟,是不常在店里的,今天她正好去布坊了,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小姐去找新的布源了。”
“布坊在哪?”萧兰九一句废话也不讲,直接问到。
“在东南城郊的一个大院里。”那人说道。
“这么偏远的地方,你们可真放心姑娘家,别招惹了什么人,再遇上点……”小木子还没说完。
只见萧兰九已经去到成衣坊院子的马厩里牵了匹马,策马朝东南跑去……
“九爷,您等等我啊!”小木子作苦状,真是坏在了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