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华不禁想到九年前,淮江区发生地震时,他们连夜从汀州被调到淮江,
落地时,饭都来不及吃,便四处展开救援……
消防队副队长江卫民,当真是应了他的名字,终其一生,为国为民。
生于人民,死于人民。
事后的五天里,没有人告诉江浸月这个消息。
当时才八岁的江浸月,听到这个噩耗时,大半夜,一个人偷偷跑进了灾区,
郑东华接到石村的电话时,凌晨三点半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到处找人……
等郑东华在灾区角落找到江浸月时,
小女孩缩成一团,颤抖着身体,一直喊爸爸……
看见他后,嘶哑着声音问他:
“叔叔,爸爸是不是又出任务了?”
郑东华当即鼻子就酸了,苦涩道:“是呀,爸爸要工作呀……”
“那……那他……是不是忘记带上我了,”
江浸月压着声音呜咽,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酸涩,蹲在江浸月面前,和她平视,说:
“爸爸可能……忙忘了,小百结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江浸月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咽问他:
“那……那他……还回来么?”
郑东华回神,开口:
“小百结一晃都这么大了,也越来越漂亮咯,你爸爸他……”
“郑叔叔,送到前面就好,我自己进小区……”
江浸月打断他。
郑东华叹气,小姑娘还是这么倔,知道她心里难过,也没再提这个。
直到停在范园小区门口,
郑东华又言:“你石伯伯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你,你抽空去见一面吧。”
“我过几天要回汀州出任务,在这待不了多久,你去石村那,我也放心。”
他又连着说了好多话,江浸月脑子嗡嗡的,一句也没太听清
含糊地应下“知道了。”
随后便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进入范园小区,熟练地按下楼层,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终究是回来了,只不过,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偌大地书包里,除了几张机票,就只有一把钥匙,
旋转,“咔嚓”一声,门开了,
偌大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忙着进门,而是站在玄关处,向客厅里喊了喊
“爸爸……”
“……我回来了”
回复她的是寂寥空旷的回声,一阵又一阵,吹得她心有点冷,
她抬脚进去,没开灯,
瘫坐在沙发上,窗外有风掠过,吹得风铃叮当作响。
“爸爸,这个风铃这么旧了,我们换个新的吧。”
江浸月问江卫民,小手指着窗外的水蓝色风铃,上面印画着红色的花。
江卫民笑着揉了揉江浸月的头,说:
“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第一件礼物,”
江卫民好像回忆起什么,笑着又道:
“那时你妈妈说不喜欢,却一直挂在窗边,每每看见,都要一个人开心好久。”
“扔了怕她生气……”江卫民说。
江浸月问他:“那妈妈是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小百结为什么这么问,”江卫民说。
江浸月低下小小的脑袋,“那她为什么从来都不来看我?”
瞬间委屈,眼泪有了泪水,“婆婆说,我克死了妈妈,说我是扫把星。”
江卫民也红了红眼眶,蹲着看她的眼睛,
认真的对她说:“不,我们百结不是,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比爸爸还爱吗?”她问。
江卫民想了一会儿,
言:“我想是的,她愿意付出所有,来爱你。”
“你承载着妈妈的希望!”
“小百结看,风铃上的花是君子兰哦,它的意思是居于谷而不自卑。”
——
可现在,她要承载的,并不只有妈妈的希望了。
突兀的电话把江浸月从思绪中唤回,
她慢吞吞的摸索着边上的手机,
看了眼号码,顿了顿,接起,附上耳,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
“喂,浸月啊,是我,我是石伯伯……”
“听说你回淮江了,我打电话问问,”
江浸月默了会儿,说:“什么事?”
“来叔叔这儿吃饭吧,”石村小心翼翼的问。
“不了,不方便。”江浸月毫不留情的答。
石村挽留,道:“你这么久没回来,也没什么依靠,”
“我本来就没有依靠。”江浸月语气淡淡。
“你还有我们啊,浸月,你爸爸临终前嘱咐我要照……”
没等对方说完,江浸月就打断,
“知道了。”随后就挂了电话。
这群人,没完了是吧,真烦。
江浸月疲倦的仰着头,靠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独自坐了一会儿,想到还有什么自习,就拿起书包回学校了。
江浸月出现在二楼走廊时,引起隔壁好几个班的轰动。
她没穿校服,还是早上的上衣短裙高马尾,
“唉,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啊?”
“我听说,是今天刚转到隔壁班的。”
“你小子消息挺灵通的啊!”
“开玩笑,隔壁班都快传疯了……”
“那腿,那腰,那锁骨……我要死了”
……
江浸月生了一双狐狸眼,眼角微微上挑,有种勾人的媚,但好看的双眼皮又给她添了些俏皮灵动。
她略过众人视线,踏着铃声从后门进入教室,
你进门就看见趴在桌上睡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