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盥洗室的不速之客
桃金娘像往常一样,在三楼女生盥洗室的最里面那个单间,坐在一个坏了的抽水马桶上哼哼唧唧地哭泣着,五十年如一日地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和该死的奥利夫·洪贝的冷嘲热讽。
忽然,她单间面前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她警惕地看着那门,不明白是谁这样胆大包天,竟敢打扰她的哭泣。
“你好?有人在吗?你还好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在门外说,“你听起来似乎很难受,需要帮助吗?”
“谁在外面?”桃金娘问。她抽抽嗒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声音而感到一丝好奇。
很久,很久,没人这样对她温柔和善地说话了。人们都躲得她远远的,生怕被“哭哭啼啼的、怨天尤人的”桃金娘沾上边儿。
“我是赫敏·格兰杰。你可以叫我赫敏。我的朋友们都这样叫我。”那个女孩子语气里有一丝关心,“有人欺负你了吗?”
桃金娘诧异极了。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难道没听说过她桃金娘的大名吗?
——丑陋、可怜、垂头丧气的哭泣的桃金娘,住在霍格沃茨三楼的废弃女盥洗室里…谁都看不起她,奥利夫·洪贝总是嘲笑她…
“奥利夫·洪贝…她说我戴着眼镜像四眼狗…”桃金娘被赫敏声音里的一丝关怀所打动,带着哭腔说,“她嘲笑我的眼镜…还有我的粉刺…她真刻薄!”
“哦…她真不该这样说。”赫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似乎有些气愤,“我能理解这种感受…我前一阵子心情也不好,也曾经躲在盥洗室里过…有时候他们说话太没分寸了…”
桃金娘啜泣一声,“我希望人们不要在背后议论我!我也是有感情的!尽管……”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她不想承认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你是哪个学院的?”赫敏问她,语气里有一丝好奇。“你大概不是格兰芬多的吧,我没听说过学院里有奥利夫·洪贝这个名字。”
学院?桃金娘从她久远的记忆里回想起她学院的名字。
“我是拉文克劳的…我想应该是的…”她轻飘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去,因为被询问而感到有些高兴,某一刻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正在跟另一个活生生的女孩隔着门说话。
“我是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站在门外,担忧地打量着那扇布满划痕、油漆剥落的木门,“听着,我觉得那个奥利夫·洪贝可能不太适合做朋友,你可以交点别的朋友…不惹人伤心的那种。”
“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桃金娘悲从中来,哀怨地说,“他们都爱嘲笑我,欺负我…我在这里的生活没有欢乐,只有悲伤…”
“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我还没来得及认识什么拉文克劳的朋友呢。”赫敏看着盥洗室里阴森森的蜡烛、脏兮兮的旧镜子和潮湿的地板,皱起鼻子,“这里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你为什么不出来呢?我们可以找个别的地方聊聊…”
“别的地方?”桃金娘情绪激动地说,“我不去别的地方,我只能待在这里…”
“好吧,你别生气,我们就待在这里说会儿话吧。”赫敏叹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桃金娘并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名,一旦说出口,那个小女孩说不定会像其他学生那样对她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她又要无聊地自己待在这里了。
她轻咳一声,清清喉咙。“伊丽莎白,请叫我伊丽莎白。”桃金娘的全名是桃金娘·伊丽莎白·沃伦,告诉别人中间名也不算欺骗。
现下,她已经没有继续哭泣了。她从单间的上空浮起来,好奇地去偷看那个名叫赫敏·格兰杰的女生。她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有一头棕色的浓密的长发,白里透红的小脸,明亮的棕色眼睛里闪着几分忧虑神色,似乎对门后的伊丽莎白很担心。
这女孩好像很喜欢读书,这一点跟她很像。桃金娘顿时对赫敏抱有几分好感。
“很高兴认识你,伊丽莎白。有人还笑话我的门牙呢,如果在意这些事,那可真是没完没了了…要知道,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赫敏微笑着对那门板后的伊丽莎白说,全然不知头顶上有一个女幽灵正在透过门缝细细地打量她。
“你说得对。”桃金娘说。她有些害羞——共享女孩之间的小心事,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当有人愿意把自己被嘲笑的地方告诉你,把自己的伤疤揭给你看的时候,你和她之间就会产生一种紧密的信任感和情感联结,这就是女孩子们友谊的开始。
从桃金娘到霍格沃茨至今,她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所有人都嘲笑她,没有任何人对她释放善意。可是,这个女孩愿意与她交谈,甚至愿意与她做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赫敏。”桃金娘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几分高兴,“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太好了。那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我一会儿要去上课了,你还需要我再陪你会儿吗?”赫敏听出了她语气的转变,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去上课吧,有空再来这里找我聊天。”桃金娘快乐地说。她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漂浮着,习惯性地揪着自己下巴的一处地方,因为交到了一个朋友而感到洋洋得意。
“好吧。”赫敏语气里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见,这里又阴暗又沉闷。但她下节课的确快要迟到了,便急匆匆地向那个神秘的伊丽莎白道别,一溜小跑地离开了这个废弃的女生盥洗室。
就当桃金娘罕见地没有继续汩汩流泪,而是安静地回味着与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的对话时,单间的门板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似乎有几个人跑进来了,而且还是男孩。真没礼貌!这可是女生盥洗室!桃金娘蹭地一下飘起来,又开始鬼鬼祟祟地偷看外面的情形——那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红发男孩,还有一个长着铂金色头发的男孩。
他们长得都挺不错。这让桃金娘猛然害起羞来,甚至都不好意思去斥责他们了。
他们也是来跟她交朋友的吗?她忽然产生了一丝幻想,于是没有跑出去大叫大嚷,而是羞涩而安静地偷听他们说话。
显然,韦斯莱孪生兄弟和德拉科,都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