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眼睛破碎地看着他,几乎把他的心撕碎了。可他还要面无表情,丝毫情绪波动也无,假装她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是他脚下的垃圾,而非他心里想的那类触不可及的美好的东西。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尖锐细密的疼痛。
我的确是个混蛋,不是吗?他抬头看镜子中皱眉的自己。
我伤害了她。
我伤害了她,虽然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梅林在上,这天底下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了。
德拉科松了松自己脖子上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领带,他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了。
那场经历简直是他的梦魇。他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用大脑封闭术紧紧锁起来,强迫自己忘掉它,继续思考今生所面临的难题。
她一定很生气。她把那戒指都扔了。德拉科叹了口气,心中酸涩难安。
暮色暗沉的时候,换上了新长袍的德拉科终于沿着那道长廊走出来,重新走回到目睹他挨揍的那块大石头前,他蹲下来,举着魔杖不停歇地用“荧光闪烁”,难得不怕脏地在地上摸着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德拉科一直没找到那戒指,这令他心烦意乱。最后,他第一次启用了定位咒——既然她扔掉了戒指,用一下也没关系吧。他想着。
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定位咒发出的光线并不在这附近,而是径直指向了禁林的方向。
这令人不可置信。难道赫敏回来捡走了戒指?但是,这意味着她此刻在禁林。
假使不是她,那么拿走戒指的人又是谁?又为什么会在禁林?
德拉科忧虑地凝视了一会儿远处黑影憧憧的林地,又看了一眼夜空上的暗云。他倒是想要用活点地图确认赫敏的具体位置,可是它被韦斯莱孪生兄弟借走了,现在兴许在霍格莫德村的魔法把戏坊里放着呢。
来不及了。德拉科目光沉沉地看着缓缓从云中走出来的月亮,十分确定今天是满月的日子。
虽说他很信任斯内普教授的魔药技术,卢平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如果赫敏此刻在禁林,哪怕有一丝的意外情况,都将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他白着脸,打定了主意,将魔杖紧紧握在手中,在定位咒所指引的微光里,奔向漆黑一片的草地。
在路过海格的南瓜田的时候,定位咒似乎不太灵光了。他在逐渐明亮的月色下,看到赫敏那只姜黄色的猫正从禁林边缘趾高气扬地小跑着过来,嘴巴里还叼着一只死老鼠。
“克鲁克山,”他忧郁地问,“你看见赫敏了吗?”
克鲁克山抬起它那亮黄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尾巴冲他抖了抖。
“来,”他冲克鲁克山张开了双臂,那只猫今天格外乖巧,它把嘴里那只没了半个头的老鼠吐掉,一下子就跳到了他怀里。
“真希望你的主人也能像你一样讲道理。”德拉科闷闷不乐地抚摸着它厚实的毛,剥掉了它头顶的一片柳树叶,“你能带我找到她吗,既然你这么聪明?”
克鲁克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它挣脱了他的怀抱,姿态优雅地跳到了地上。它一甩尾巴,轻捷地在他前面跑着带路。他跟着它跑了一会儿,蓦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狼嚎。
满月完全从云层中浮现出来。
德拉科脸色更白了。他加快了脚步,正如克鲁克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样。他在心里祈祷,梅林啊,千万不要是赫敏。
然而,他看见了。在满月下,在禁林的边缘,一只狰狞可怕的狼人正在逼近他的小姑娘。
她孤零零地站在狼人前,举着魔杖的手在颤抖。哈利和罗恩去哪里了?为什么要在这种危险的日子带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还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我就仅仅是一会儿没顾上而已!德拉科愤怒地想。
狼人危险地呲着牙,那牙闪烁着慑人的寒光。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诚实地冲了过去,把那个娇小的、恐惧的、战栗的她牢牢护在自己身后了。
“赫敏·格兰杰,我总算找到你了。”他慌乱地说,声音发着抖。
他面前就是那只狼人,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卢平,因为它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人性的痕迹,而是充满了野性与暴虐。在面对那狼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它比他在远处看的时候还要凶狠,还要巨大。
他拿魔杖对准了它,迅速思考着要给它施个什么咒语,却听到赫敏在他身后声音打颤地说,“不,德拉科,没用的,魔杖对它毫无用处…斯内普教授已经被它击倒了…”
这个巨大的震惊令他来不及反应。斯内普教授现在还活着吗?这样厉害的巫师,竟也打不过狼人吗…
他丧失了一半信心,但还是试着想对狼人来一个“速速禁锢”,那狼人被惹怒了,一爪子把他的魔杖击飞了。
“德拉科!”赫敏紧紧抓着他,在他身后尖叫着。
德拉科现在手无寸铁。他苦笑——狼人这种皮糙肉厚的物种,真是巫师的克星!
也许现在,此时此刻,就是他重生而来,最终所奔赴的结局了。
他不甘心,可是又毫无办法。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很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很多没来得及弥补的遗憾……
那狼人又逼近了,它残忍地举起了自己尖利的爪子,做出攻击的姿势。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德拉科回转身子,紧紧搂住赫敏,用后背对着狼人,脸上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
这是他唯一能用生命所做的,可笑而简陋的保护措施。
“对不起,原谅我。”他在她耳边颤抖着声音说,眼睛由于巨大的恐惧而紧紧闭起来。
麻瓜们说,死亡前的这一瞬间,会将所有感官体验放大。
也许这是真的。
他能感觉到她同样颤栗的身体,以及同样紧紧回搂住他腰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她胸腔里心脏的疯狂跳动,正如她能感觉到他的。
她冰凉的脸贴在他脸上,她温热的泪无声地顺着两人的脸颊缝隙流下来。
“哦,德拉科…”她用一种心碎绝望的语气说,声音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