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他和她的证据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一阵子后,赫敏·格兰杰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意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她脸颊绯红,眼睛闪闪发亮。
她还沉浸在刚刚德拉科送她到公共休息室门口的记忆里。
“我今天过得很愉快。”她微笑着对他说,眼神闪亮。他则低头在她手背烙下一吻,目送她跨进胖夫人的画像,笑容清淡美好。
回到礼堂后的德拉科好像变了个人。他重新退回了壳子里,表现得温柔、克制、彬彬有礼。就好像槲寄生下的那个激烈的吻是她的一场错觉。
然而她知道那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她手包里藏着一枚精美的白贝母纽扣,那是她在黑暗中无意间揪下来的。它原本是他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现在却成了他为她而失控的小小证据。
她喜欢他对她失控。每到这时,他就不再是斯莱特林式冷静的代名词,而多了几分格兰芬多式的莽撞。他完美的面具上曾为她出现过一丝裂痕,这裂痕给了她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赫敏·格兰杰,你的想法太奇怪了些。”她暗暗对自己说。
他们跳了许多支舞,舒缓的、忧伤的、优美的、激烈的。她大概把人生前十五年没跳过的那些舞都补上了,或许还预支了接下来几年的额度。
她的脚无比酸痛,可她不在乎。她兴高采烈地把那双劳累过度的高跟鞋踢掉,拎着它们去找壁炉边沙发上歪着休息的金妮。
“金妮!你今夜过得怎么样?我注意到,你和纳威一直在跳舞。”她欢欣雀跃地说。
“还不错。纳威的舞技没我想象得那样糟…实际上还挺不错。”金妮对她露出一个懒洋洋而又愉快的笑容。
“我猜也是…我听哈利说,他每天都在寝室刻苦练习。他很重视这次舞会。”赫敏跳上沙发,活泼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敢说,整个格兰芬多,他是舞技进步得最快的了…我练习的时间都没他多。”
“别妄自菲薄了,我看到你的舞姿了。”金妮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跳得很不错。你和马尔福几乎从头跳到尾…”
“他还挺擅长跳舞的,更擅长带舞伴。其实,跳的过程中,我并没有思考太多,都是他在把握节奏。”赫敏轻轻坐在金妮旁边,望着跳动的炉火出神。那炉火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动,那是木柴燃烧的温暖声音。
“难得啊,什么事情都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赫敏·格兰杰,竟然让出了控制权。”金妮调侃她。
“我认为应该让擅长的人干擅长的事情。”赫敏涨红了脸,强词夺理地说。
内心里,她觉得金妮说得对。她是喜欢把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样更保险、更稳妥、也更安全。可是面对德拉科,这个控制欲比她还强的男孩,她倒是心甘情愿让步了。
这种让步有一部分感情原因,但更多的是出于她对德拉科掌控全局能力的认可。事实上,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令人疲惫的。某些时候,她也会崩溃,也希望有人可以帮她把一切都料理得妥妥帖帖,可以少操点心、少废点脑细胞。
德拉科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让她信任的人。他绝不会搞砸她所在意的事——她对他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信心。
“马尔福那个家伙简直不能把眼睛从你身上移开,也不枉我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金妮得意洋洋的话语拉回了赫敏的思绪。
“金妮,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赫敏脸有些泛红。她学着金妮的样子,将后脑仰靠在沙发背上,惬意地闭上眼睛,“我今夜很开心…就像做梦一样。”
“告诉我,你跟克鲁姆跳完舞之后,他吃醋了吗?”金妮幸灾乐祸地问。
“噢,金妮,别提了…”她掩饰性地打了个呵欠,把那一吻的疯狂激烈深埋心底,“我可再也不想叫他吃醋了。”
爱吃醋的德拉科正在自己位于黑湖底的四柱床上辗转反侧。尽管身体极为疲倦,但他脑中依然兴奋不已,难以入眠。今夜的一切都显得像是一场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大美梦,而他的思绪还流连在这场梦中。
只不过短短四个小时的社交舞会而已…可他的心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而持久的魁地奇比赛,跌宕起伏、心潮澎湃。
忐忑的等待、极度的惊艳、无边的骄傲、强烈的快乐…然后是蚀心的嫉妒、隐约的悲伤、失控的爱意…再来是小心翼翼的惊慌、失而复得的美妙…这无数情绪在他的回味中呼啸而过,仿佛一颗白矮星的突然引爆,为他的世界绽放出一颗超新星。
他仔细回味着记忆的边边角角,蓦然想起了一些她所承认而被他当时所忽视的细节。
——“从一开始就没有克鲁姆什么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她羞恼地说。
——“梅林啊!我那是在看他旁边的你!我那会儿担心你因为害怕水而在黑湖底睡不安稳,所以正在研究你的黑眼圈!”她冲他咆哮。
——“那是因为你!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魁地奇找球手可不止他一个!我早在知道他之前,就已经认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找球手了——起码我认为是——那就是你!我去研究魁地奇很意外吗?你的哪场魁地奇我缺席过?”她焦急地说。
狂喜的潮水瞬间涨满德拉科的心头。她这些气势汹汹的话,近乎于对他的一种表白…那是她在意他的证据。这些证据的碎片在他脑海的记忆里反复验证——最终他确定它们都是真实有效的。
他的赫敏始终都在意他。他对着四柱床顶的帷幔微微笑了。
还有那个激烈的、濒临失控的吻。令人愉悦、兴奋甚至渴望更多。他知道这过于胡闹,是罪恶的,他差点就要滑入某种罪恶的渊薮,那不该是她现在所能承受的深度。
太快了。他告诫自己,她才15岁而已,不该进展太快。慢慢来。不要吓到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他不该早早把她拖下水。她那样信赖他,他要当得起她的信任,而不是利用她的天真无知做一些恶劣的事。
他试着把心底那头野兽关进最深不见底的牢笼。那野兽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气,似乎此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与它毫无关联,它一点都没有呐喊、咆哮或是撺掇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