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紧紧抓住魔杖,谨慎地听着门外动静。
半夜,她惊醒过一次,在寂静中黑发女孩直觉什么无比糟糕的事情发生。她屏气呼吸轻手轻脚锁上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唔,借助闭目塞听的帮忙。而构筑好防线后,西尔维娅躲在被窝里侧耳倾听外面的声响。
除了聒噪的蟋蟀和蛐蛐,便只有她自己的呼吸。但西尔维娅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疑惑: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那究竟来自何处?
西尔维娅只可惜自己还未学习占卜,不然只需一些时间便能大致得知前因后果。
而直到天大亮,孤儿院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让人不禁想到海面下汹涌的激流。可那一切都和西尔维娅有何关系呢?她不是参与者:既非施与者,也非承受者。那恶毒的火焰不可能烧起来的,这里显然并非它的柴薪,若真是如此地步,西尔维娅想,她所学的魔咒也应当并非如此无能。
似乎为了回应主人,黑发女孩手中的魔杖猛地喷出一阵火花,然后在半空冷却。
可是……黑发女孩明显迟疑了,她还模糊记起那如同岩浆一般翻涌的愤懑悲苦,那被自内而外否定后的无助凄凉。如果你把那些所谓“磨难”通通比喻成磨刀石,她宁可世上绝无开刃之器。
啊,你要知道,那算是绝大多数人必经的一小片荆棘,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西尔维娅都没有那么好运,她不过是极普通极普通的一个人,须以自身之力掘沟入海,移山作田,安置自己的一小方天地。
能够多活几年便何其有幸,还需要在意这附带的资产吗?
如果西尔维娅能够见到安排这一切的人(指能够安排转生后事宜的人),她一定好好掰扯掰扯,可她不能,是以现在西尔维娅只能感激。
她也不出去了,黑发女孩抱着六年级课本坐在小小的图书室,就看看今日会演出什么剧目。
虽然图书室开放,但也只限假期,或者,若安妮夫人按照之前的规定,便是假期中的周一到周五。可现在这间小小屋子的管理者是西尔维娅,她自然可以决定这么一件“小事”。
啊,黑发女孩突然起了坏心思,她找来一张纸,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到:“开放时间:周一到周五。仅限暑假。”
诱饵已经布下,可还没等到第二日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咬上。
自从顺下来大致意思,将不会单词各另学习后,西尔维娅的进度快了很多。但也有几门课程她压根碰都没碰。
比如?
黑发女孩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比如拉丁语。她现在连复杂一些的交流都很难完成,遑论用一门自己不熟悉的语言学习另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
还有历史!各种人名地名让一向不了解甚至不记忆的西尔维娅很容易陷入“那是谁?这一段究竟在哪?”的疑问之中。
西尔维娅明智地放过几本书,其他倒不算难。
她在图书室为自己找好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咳,那可不是她央求珍妮才帮忙堆出来的),然后翻出来一把破旧椅子,当做自己的宝座。很快,图书室空无一人。
“碰!”
这是门被踹开的声音。
“咚。”
这是什么撞在地板的声音。
不用想,西尔维娅便知道与地面接触的那部分皮肤已经通红,还有渐渐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听到尖细的声音的嘲笑,那个年纪学到的最恶毒的话语,甚至加上沉闷的响声。
直到那人被要求吻为首之人的鞋子。
在沉默之中,一直低着头隐藏自己情绪的西尔维娅终于听到一声低泣。
图书室的门外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一般而言,整个孤儿院唯有两人可以制造出这样的响动,而此时出现的只有一人。
顿时鸟兽作散。
可那脚步声只是经过,很快平息。西尔维娅又等了会,才从藏身处走出。
她撞入一双玫色双眸。
出乎意料,玛格丽特没有离开,她似乎颇为镇定,或者那刚刚只是伪装。
女孩终于哭泣,她抽噎着,一边悄悄瞥向西尔维娅,见黑发女孩并未显露出不耐,玛格丽特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一、二、三……’
“你就准备这么下去?他们可不一定走远。”有些差距,金发女孩的心慢慢沉下,她听到另一人缓缓道:“你应当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吧?”
当然,只要——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