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本已心力交瘁,又在公安局录口供到深夜,回到家已是身心俱疲,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好,陆山民浑身浴血的身影折磨了他一个晚上,那张七窍流血无比狰狞的脸一直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尽管睡了很长的时间,但依然感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收拾一番走出卧室,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就去公司找薛宇,他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走下楼梯,发现薛宇并没有在公司,此刻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薛礼顿了顿,转身朝薛宇走去,坐在他的正对面。 怔怔的看着薛宇,没来由产生一种很陌生的错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关心他呵护他,虽然常常很严厉,但都是为了家人好的二哥,此刻觉得特别陌生。 薛宇淡淡的看着薛礼,“昨晚没睡好”? 薛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被噩梦折磨了一晚”。 “被吓到了”? “对,被吓到了”。 “还是那么胆小”。薛宇淡淡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每逢雷雨之夜你就会钻进我的被窝”。 “是啊,只要躺进二哥的怀里就什么的不怕,那个时候,在我心中二哥就是我的保护神”。薛礼和薛宇对视,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薛宇避开薛礼的目光,缓缓的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两口。 “我不仅要保护你,还要保护整个薛家”。 薛礼心中一阵刺痛,事情过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薛宇是否提前就知道高鹤昨天设下的杀局,如果知道,那又是否知道高鹤连他也要杀,如果他也知道,薛礼不敢不也愿再想下去。 尽管从薛宇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同时也害怕问个明白。 薛礼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儿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薛宇将烟头放进烟灰缸,使劲儿的摁灭。 “你猜得没错,我早就暗中和高鹤有联系。但他害怕杀了陆山民之后遭到陆山民残余势力的报复。直到上个星期你联系他让他当中间人约陆山民,他才下定决心动手”。 薛宇的话如五雷轰顶,震得薛礼脑袋嗡嗡作响,嘴唇也因面部的痛苦表情而微微抖动。 “为什么要说出来”!?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 “我问你为什么要出说来”!薛礼情不自禁的提高嗓门,声音带着哽咽。 “老三,薛家的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家族奉献”。薛宇淡淡的盯着薛礼,一字一顿的说道:“哪怕是献出生命”。 薛礼呵呵冷笑,带动着双肩微微颤动。 “薛宇,你变了”! 薛宇轻轻摇头,“我从来就没变过,小时候打雷下雨的时候保护你,现在薛家面临威胁保护薛家,我始终都是那个我,只是你无法理解而已”。 “好一个保护,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杀,这也叫保护”。薛礼近乎咆哮的吼道。 薛宇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坐在我这个位置责任远比亲情重要”。 薛礼心若死灰的盯着薛宇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愧疚和后悔,但可悲的是薛宇一脸平静,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 “你就没有一点羞愧”? 薛宇淡淡道:“我没有错,何来羞愧”。 “老三,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置,或许能更加理解我”。 “你这个位置”?薛礼悲极而笑,“无情无义!冷酷无情!别再为你的冷血找借口,我听着恶心”。 薛宇面色微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我早已习惯了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高处不胜寒”?薛礼带着讽刺的嘲笑。 薛宇没有理会薛礼的嘲笑,“我今天等你是要和你谈另外一件事”。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谈”。 薛宇点了点头,正色道:“薛正这些年在财务部历练得不错,也是时候挑大梁了”。 “你要夺我的权”!薛礼并不太意外,薛宇既然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掀开,自然早已做好了的打算。 “我希望明天早上能在办公桌上看到你的辞职信”。 薛礼哈哈大笑,笑得老泪纵横。 “薛宇,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要当一个孤家寡人”。 薛宇淡淡道:“薛家只能有一个声音,任何不利于薛家的苗头都必须掐死在萌芽之中,你是公司的CFO,掌握着薛家的财政命脉。陆山民比预想中更加难缠,我不想冒任何风险”。 “冒风险?呵呵,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出卖薛家帮陆山民”。 薛宇不置可否,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但你的懦弱和无知会被敌人利用”。 “薛宇!你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薛家早晚要葬送在你手里”。 薛宇鼻孔微动,双目圆瞪,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老三,你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小,你被陆山民吓到了。” 薛礼咯咯冷笑,“我不是被陆山民吓到了,我是被你吓到了”。 薛宇缓缓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薛礼,冷冷道:“主动辞职享受退休生活,大家脸面上都好看。别逼我给你扣上薛家叛徒的帽子把你扫出薛家”。 ....... ........ 山西商会在江州有近百家企业,其中单是每年上税过亿的就有近二十家,对江州的经济贡献巨大,对江州的繁荣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高鹤的死再一次轰动了整个江州,这次案件所造成的轰动效应与上次的劫杀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