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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亲(1 / 2)

张姝一路捧着刺泡子坐得矜持端正,眼睛一眨也不眨。

离了冷清的海港,越往津口河港码头走,眼见的越发繁华喧嚣起来。

秦韬和程毓秀等人先到一步。

悠扬的琴声从船上洒落下来,伴随着女娘的欢声笑语。是已经上了画舫的程三郎和江七娘。

张姝见秦韬伤口处的外衣干净了很多,精神也格外焕发,想必已经处理好伤势。

把刺泡子呈给程一娘,请她品尝。

程毓秀眼前一亮,说野浆果泡酒,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拉起张姝径直去画舫底舱找酒去。

秦韬的目光紧紧跟随两位女娘,唤了一声“张娘子”,准备跟上前找机会把侯爷印信的事跟她提一下。这件事始终让他牵肠挂肚悬着心。

今日张娘子发现他伤口渗血,坚持叫他重新上药包扎,无心把他往秀娘身边推了一把。让他对这个小女娘无由来生出亲切之感。她看上去柔弱不堪,实比毫无心机的侯爷要靠谱的多。

还不等他跟上去,杨敏之叫住他随自己去津口码头的总管衙门,看看范大人情形如何。

秦韬一愣,惭愧不已。他都把老范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姝回头:“秦大人唤我何事?”

杨敏之淡淡的打发了她:“两位娘子请自便,我和秦大人到总管衙门去去便回,不会耽误行程。”

张姝乖乖的“哦”了一声,跟着程毓秀上了船。

画舫上,程家三郎正在花厅外的廊间抚琴。

奏的是古曲凤求凰,婉转热烈,缠绵悱恻。

旁边回廊上坐着一个以手托腮倾听琴音的清丽少女,笑意盈盈,遍身锦绣绫罗,珠光宝气。

张姝对上她的面容,吃了一惊。

江六郎何时换了女装,面孔还是那张俊秀的面孔,却是一副俏生生的女儿之态。

“张娘子?”

这个酷似江六郎的女娘看见她,露出惊艳之色,随即走上前来,行礼后就要托她手臂打量,神态亲热。

张姝一僵,正要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目光划过她环珰垂绕的耳孔,心下释然,款款与她福身见礼:“江娘子岁安。”

程三郎按住琴弦,道:“七娘,你好歹容阿姐介绍过再蹿上去,莫得惊扰了贵客。”

口中淡淡责备,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宠溺的微笑。

江七娘与他对视而笑,拉着张姝的手请她到栏杆边坐,一边絮絮的与她说话。果然,她与江六郎,如义母家的一对双生弟妹一样,也是孪生。

张姝不知江七娘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摸不着头脑,只安静坐着,微笑听她叽喳不停。

程毓秀要去底舱找酒,被程三郎叫住:“阿姐只管安坐片刻,杨兄长跟我们一路去京城,让他看见阿姐如此随性肆意,总归不大妥当。”阿姐好酒,且酒量不弱。但这几日不是畅饮的时候,好歹得端着点。

张姝听他说的杨兄长应该就是杨敏之。这话听着却有些怪怪的。

江七娘挑眉:“阿姐哪里不妥当了,不过是相看罢了!那杨大公子若因一点小事就轻看了阿姐,不是我阿姐不好,是他没眼光!”

张姝心中一震,震惊之色差点就表露到脸上。随手从桌上拾起一柄团扇,遮住眼睛下的半边面容。

“七娘,你莫要添乱好不好?你也晓得我们是来议亲,不是来游山玩水逍遥纵情的。自从早间见了杨兄长,我心里总觉不大踏实。我阿姐当然是顶好的,不论学识才华还是家世人品,与杨兄长可堪良配。但是世间的男子大抵还是喜爱温良恭顺、性情柔和的女子多一些,我想即便只是给对方以尊重,这几日也应该稍稍收敛……”

程三郎还未说完,就被江七娘一声冷笑打断:“哦?我倒不晓得三郎什么时候喜欢温良娴淑的女娘了?与我这般既不温顺又不柔和的女子定亲,委屈你了是吧!”

“七娘!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程三郎和江七娘刚才抚琴赏乐时还情意绵绵你侬我侬,转眼间杠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着谁。

张姝呆愣住,团扇后的面容渐渐凝滞,垂目失神。后面两人在争吵什么,一点都没往耳朵里去。

程毓秀把阔叶包着的刺泡子往桌上一搁,笑起来:“我还没怎么着呢!倒是你们俩,都定了亲的人,还跟孩童一般吵吵闹闹,好不惹人笑话!不怕在张娘子面前丢脸么?”

吵嘴的两人面面相觑,霎时闭了嘴。

程毓秀看看三郎,又看看七娘,叹道:“我的好弟弟好弟妹,若因为我让你们起了嫌隙,阿姐给你们赔不是了!”

江七娘被她一声“好弟妹”羞红了脸。

“只是我以为,为了婚事,刻意逢迎,取悦他人,才真的是对彼此不尊重。三郎,七娘愿意与你定亲,不就是被你的真诚和一颗赤子之心打动的么?”

两人又一起被羞了个大红脸。

”况且,取悦自己与取悦他人,若二者只能择其一,我更愿意取悦我自己。说我自私也好,凉薄也好,这是我程一娘自己的选择。既选择了,不论好坏,我自己承受就是。刚才七娘说的,也对也不对,杨郎君与我成与不成,只是合适与不合适罢了。不是他没有眼光,也不是我程一娘不好!”

她淡然含笑,异常坚决。

程三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伯父总说阿姐性情过于刚硬执拗,和她早逝的生母一样不讨喜,在姻缘上恐怕也多坎坷。

以前他少不经事,觉得阿姐刚强洒脱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自从他自己定了亲,突然从男子的角度有所感悟,女娘的一生,总得依附一个人,总得寄托于一段好姻缘。不是么?

他与阿姐为祖父守孝满三年后,阿姐不知何故一直拒绝议亲,硬生生拖过了花期,今年就整二十了!

幼年丧母,现又大龄未嫁。阿姐不急,他焉能不急。对阿姐的怜悯和同情之心也愈盛。

今日方知,原来阿姐并不需要他们的怜悯和同情!

一时之间,他也茫然。阿姐这番话过于离经叛道,但好像又无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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