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羞愤的少女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知趣的把嘴闭上。顺势捏住她的手,缘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远处的云海。
山岭层峦叠嶂,翠微山色于奔腾的云间时隐时现......
朝阳照耀下的云层如同被点亮的琉璃盏,华光宝色朝四面八方散逸,透过山林,在他们脸上和身上渡了一层瑰丽的颜色。
娇怯美丽的女孩儿,眉目清冷稳重的郎君,十指相扣,穿行在林中,仿佛置身云上。
山顶的树林是干爽的。到了灵骨塔附近,空中的清气显而易见的潮湿起来。露水湿寒,雾气深重。
晨曦难以穿透茂密的树林,光线一会儿幽暗一会儿明亮。远处云层堆积,那边的山头正在下雨。
尽管山路崎岖,张姝不要他背亦不要他抱。
她虽然不再生他的气,还是被他那可怖的一处吓到,不肯与他再有亲昵的举动。
杨敏之心中懊丧,又有些底气不足。
那时,他捉着她的手,迫她去碰那里,还没磨蹭几下,就丢盔弃甲,草草了事。让他差点怀疑自己身为男子的能力。被她的柔夷触碰时,那般蚀骨的滋味,虽短暂也叫他难以忘怀。
遐思如爪挠心,却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至少她还愿意让他牵她的手。
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一棵低矮的松树枝上传来。
两人扭头望去。
一只红腹松鼠从树干那一头跃出,口中发出像幼雀一般啾啾的声音。没精打采的趴伏到树枝上,耷拉着尾巴。被他们盯着看,不怕人也不逃走。
张姝很是新奇,眼睛发亮,驻足不动,连呼吸都放轻缓了些。
紧接着,又一只同样腹部是红色的松鼠蹿腾过来,兴奋的扑到趴着的松鼠后背,一抖一抖的抽搐。
张姝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它们在做甚。
突然被杨敏之猛地掰住肩膀。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他口中含糊,急躁的抓着她的肩膀和手,推她往前走。
她以为他又借机贴近自己,把他扶她肩膀的手甩开,低声嗔道:“你吓到它们了。”
“它们在做什么?”她还是觉得很好奇。
杨敏之一愣,表情古怪,也压低声音,艰涩的冲她说:“非礼勿视,它们在......繁衍。”
最后两个字像被点燃的爆竹,炸得她花容失色,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你、无耻!”
她窘迫不堪,慌张的撒开他的手,逃似的自顾往前走,挪着碎步快走进入塔林。
树枝上的两只松鼠茫然无知,还叠伏在一起。
两个小蠢物。
杨敏之郁躁的一脚踹到松树的树干上,松针扑簌跌落。松鼠啾啾惊叫,惊惶的分开,沿着树枝各自跑远。
他脸色发红,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姝后头进入灵骨塔。
佛塔的石龛上写着被供奉的逝者姓名生平。
张姝似乎看得很投入。一点眼风也不留给他。
清晨的塔林,庄严肃穆,洋溢着松柏干燥温暖的气息。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拉拉扯扯。
除了松柏的木香,还有若有若无的瓜果飘香。
他俩凝目看去,在范大人亡母的塔前,摆着一个香案,纸和檀香已经都烧完了,只余灰烬。香味四溢的是香案上摆着的供果。
除了范母的塔龛,周围还有不少塔前摆了供奉。
张姝若有所思。
“我送你回公府别院?我叫了......”
“不用!你忙你的去罢!”
她匆匆打断他,慌得转身,只顾埋头走路。
杨敏之不远不近的缀在她后头,唇边含笑。他的小娘子太爱害羞了。
各回各自的客院。
张姝回到房中,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
喜鹊早已等候多时。早上她一睁开眼,发现姑娘不见了,差点把她吓死。
正要去后山找姑娘,杨清过来,跟她说,他家公子已经提前安排,叫那几个公府别院的侍卫下山去找软轿。等他们从山顶回来,她和张娘子坐软轿下山。
软轿还未抬上来,张姝和杨敏之就回来了。
张姝解开大氅,把喜鹊吓了一跳,秋香色袍衫上皱皱巴巴,沾染了一身山林的潮气,算是穿不得了。
当然,她家姑娘大半夜精心装扮过的头发和妆容也好不到哪去。
张姝皱着鼻子拿胰子搓手,用清水清洗,直把一双白皙的小手洗得泛红才作罢。
喜鹊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院子,没有人经过,忙把门关上。服侍姑娘重新梳妆。
这大半夜加一个大早上的,他们是怎么看日出的,喜鹊可不敢问。她有更发愁的事——哪还有干净的衣裳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