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儿的血缘更近一些,与吴皇后并不是嫡亲的表姊妹。
前几日邱夫人带吴倩儿和京中一众郎君女娘去公府别院小住时,她没有同行。今日看来,这是个极有主见的娘子。
……
一路上,前面所有的车辆和马匹都为这三辆华丽的马车让行。
等他们抵达行宫,张姝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前两辆辇驾中坐的是皇后和太后。
她和邱玉瓷沾了公主和两位皇子的光,其他人还在倾盆大雨的路上慢慢往行宫挪动时,他们在午后就到了。
当然,陆蓁、吴倩儿和邱夫人等人到的更早。他们提前在公府别院消遣了多日,今天早上从别院直接上山,拐了个弯就过来了。
待陆蓁见到她,半是抱怨半是想念,说她怎么去红螺寺上个香就突然跑回家了。又听说程毓秀因为堂弟突发急症不能过来,很是遗憾。
她悻悻的说:“本来我都给你们提前占好了院子,我们仨正好住一处。”
程毓秀不过来,邱玉瓷添了进来,与她二人住同一个院落。
这一日,一直到晚间天麻麻黑,所有上行宫的人才都安顿下来。
内侍给张姝和邱玉瓷送来行装。
邱玉瓷冲她二人笑笑,说一路疲乏要早点休憩,把自己宫室的殿门一关,不再出屋。
陆蓁拿手肘拐了拐张姝的胳膊,说:“你觉不觉得她的气度做派有些像一个人?”
“谁?”
“皇后娘娘!”陆蓁笃定。
张姝从衣箱中把这几日要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到壁橱里,随口道:“她与皇后娘娘不是嫡亲的表姊妹,若说她有些像,吴三娘岂不应该更像?”
“三娘就算了吧!就她那张狗嘴,我都怀疑她不是邱夫人亲生,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陆蓁说起吴倩儿就来气,张姝不在的这几日她俩几乎天天在干仗。
张姝嗤嗤笑:“慎言!慎言!”
晚些时候雨歇了,住在隔壁院落的邱夫人和吴倩儿过来一趟,见邱玉瓷已经紧闭房门,邱夫人没说什么,吴倩儿面露不悦,老大不满,嫌她表姐拿乔装样。
邱夫人体恤小女娘们,叫陆蓁和张姝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去跟太后和皇后叩安定省,明日一早过去就好。
吴倩儿随邱夫人走后,陆蓁跟张姝挤了挤眼:“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去太后跟前凑热闹!皇后娘娘那里,更不能随意走动,万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去,我们这些闺阁娘子巴巴的跑过去杵着,算怎么回事呢!”
张姝深以为然,行宫狭小人又多,万事要小心谨慎。
陆蓁又补了一句:“又不是人人都是皇后的妹妹,哪有那么大张脸!”
这话一出就变味了。张姝摇头,柔声告诫:“隔墙有耳,少言少祸端。”
陆蓁自知失言,不好意思的搂住她的腰,把头贴她肩膀上,口中可怜兮兮的叫“姐姐”,在她身上深深的嗅了一口,“姐姐好香!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
她拗不过陆蓁,晚上两人都在她房中做一头睡下。
她是白日在马车上睡足了的,到了夜间反而不困了,怕打搅陆蓁入睡,安静的平躺着不吭声。
枕边的陆蓁却翻来覆去,也没睡着。时而怅惘叹息,似乎满腹心事。
张姝偏过头去,透过黑暗的夜色看她。陆蓁犹豫了半晌,半吐半吞:“姝姝,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说完就一把扯起丝衾,劈头盖脸的把自己遮住。
张姝被她这句话整得脸热热的,轻声问:“那他......知道么?”
“应该不晓得吧。”沮丧的声音从丝被中传来。
“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一想到他就很欢喜,总也见不到他就很失望,一颗心一会儿被他填得满满的,一会儿又被挖得空落落的......”声音落寞,渐渐低下去。
张姝愣住,随着她的话心里也跟着涨疼涨疼的,还有点酸涩的甜,在心间流溢。过了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有个喜欢的人......”她才刚出口,耳边传来陆蓁深而绵长的呼吸声。
她伸手把陆蓁蒙住头的丝衾掀开,倾诉完心事的少女已经坠入梦乡,唇角翘起来,脸颊上现出两只清浅的梨涡。
张姝也笑了。一时想起杨敏之,便如陆蓁所说心中满满都是欢喜,一时又好奇陆蓁喜欢的是哪个郎君,怪不得前些日子总觉得她心不在焉的。
夜已深重。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吱呀”作响的木门转动声,尖细微弱,拖长了尾音,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