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场腥风血雨。
我从苍山赶来,日夜兼程,终于在蜀中的一片竹林中看到了她。
我的红颜知己,亦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怀中抱着她刚出世的孩子。
“萧明远。”
她披头散发,看起来无比地虚弱憔悴,却坚定地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走来。
走到我身边时,她还痴痴地看着怀中的女儿,可是却伸出手,将她递给了我。
我接过这个女婴,她的皮肤皱皱的,止不住地哭泣。
“你,你要回去找他吗?”
楚湄别过头去,只留下一声苦笑。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们既已相约相守一生,我便不会抛下他不管。”她暗暗握住腰间的白眉鞭。
我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无论如何也劝不动了。
只是,我舍不得。
她看着我,眉间有种说不出的愁绪,像是在诀别,“明远,我楚湄一生一世都是欠你的,我只求你,照顾好我的女儿。”
说到最后,她的眼中,竟生出了泪来,她挣扎着背过身去,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她刚走了两步,一赤衣男子忽地从路口走了出来。这是我们的挚友,明教教主,司徒承阳。见了他,楚湄脚下一虚,直直地向后退了两步。但她最终还是稳住了心神。
她轻咬嘴唇,咽下眼泪,走向了司徒承阳,去迎接那个悲痛的结局。
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几日后,江湖传闻,妖女楚湄作恶多端,武林中人人愤慨,武林盟主楚怀率上六宗高手大义灭亲,武林第一高手易峰源被妖女蛊惑,不听劝阻,错死剑下。
我抱着浊酒痛饮,我哭,我笑,为了曾经同生共死的挚友,为了曾经同闯江湖的挚爱,也为了那段写不完的不朽传奇。
两行热泪流下,冷风瑟瑟,我只觉得无比地孤独与空虚。
谁料,房中孩儿忽地啼哭,那是除了寒风呼啸外,我能听见的,唯一的声音。
江湖中,位于滇西的苍山派名声并不算响亮。
整个苍山派有六大峰,其中东、南、西、北四峰拥簇包围着主峰,而北峰背山陡峭高耸的苍雪峰则独居一隅。除主峰由掌门掌管外,每个峰各由一位长老掌管。每位长老门下皆有入室弟子数名、内门弟子数十,此外,还有外门弟子数百,共计上千。
而每年的斗剑大会,则是各峰内门弟子之上者相互切磋比武的时候。比武的场地,设在主峰白池中央的六角石台之上,石台周遭长约莫二十丈,比武者一旦离开了石台便算作失败,最终留在石台之上的一人,可等待下一位挑战者,直至无人应战,最后留下的人,就是今年的胜者。
大会开始后,五名弟子各立于台上五角,保拳作礼,微鞠一躬,随后便拔出佩剑,依着各门剑法,相出奇招。
一般来说,这开局第一仗的弟子武功都不会太差,但也绝不是顶尖的,既有些看头,不至于让人在开头就提不起看劲,也不会消耗真正竞争第一者的体力。
逐渐地,台上的比拼越来越激烈,各个长老的高徒们都陆续上场,除了男子,也不乏许多武艺精湛的女子,比如此刻台上的这位,便是南峰宁溪长老的入室弟子柳艳晴。
“柳师妹这身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台下,一白衣男子缓缓道。他的声线厚沉,眉眼如剑,轮廓分明,身材高挑,左手负剑,姿态挺拔地立于池边。
“大师兄今年,不准备上场吗?”他身后一弟子问到。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道:“私下里,我已与那人比试过了。”
“哦?”听到此言,这人似乎很感兴趣,便凑上前低声问道:“结果如何?”
“你猜如何?”
“我猜定然是师兄赢了。”
白衣男子又笑笑,不置可否。
台上,柳艳晴执剑而立,她期盼已久的下一个对手,很快便上场了。
只见一青衣男子点地而起,纵身跃往石台之上,台下顿时一片沸腾。整个苍山派,只有北峰弟子身着青衣。据传,这是因为北峰凌云长老十分喜爱青色,至于其中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刻台上这青衣男子,便是北峰凌云长老的入室弟子,顾恒。
柳艳晴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突然一声冷笑,眼中的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顾恒师兄,你可还记得我?”她道。
顾恒抬起头,笑笑说:“柳师妹的大名,去年便领教过了,只是不慎将师妹打入水中,多有得罪,还望师妹海涵。”
提及旧事,柳艳晴的脸色着实不好看,手更是用力地死死握着剑,顾恒话音刚落,她便如同利刃般出鞘飞身跃起,直取顾恒命门,攻势之猛,令人无不胆寒。
不远处山上的平台中,长老们与掌门同坐于此,看着眼下比武的情形。东峰祁连长老摇摇头,笑道:“艳晴去年吃了苦头,心中怕是郁闷得紧啊,这一年也没少下功夫,顾恒这孩子,怕是要败在她手上咯。”
一旁的凌云长老笑了笑,只道:“未必。”
果不其然,柳艳晴看似猛烈的攻势,顾恒轻松便化解了,一闪一躲,无不比柳艳晴快上三分,如此一来,柳艳晴便有些心慌气短了,不仅攻势弱了,连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衣男子摇摇头,“顾恒,赢了。”
柳艳晴心中自知不妙,没想到,短短一年,顾恒的进步也是飞快,这时竟将她逼到了石台边缘。当是时,顾恒长剑一扫,柳艳晴本就力竭,加之分心,避之不及,下意识地向后一仰,眼看就要跌入湖中。柳艳晴紧紧皱上眼睛,心中不禁哀叹,居然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水两次!
只没想到,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横卧抱起,她睁开眼,只看到自家大师兄面无表情地向地面跃去。
顾恒立于台上,朝着白衣男子喊道:“大师兄!柳师妹刚才输了,而你又上了台,咱们是不是该比一比啊?”
白衣男子扶着柳艳晴站好,回道:“我刚才,并未触及台面,只蹬了下台檐,不算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