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明,才会依旧深信于我吗?”
“……不是吗?”
“你可知天算子?”
“国师?我好像只有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他的事。”
自大楚立国以来,便设有天机阁以观天象、卜星盘,能进入里面的人要么精通百家经书,要么身怀奇技,其中最杰出优秀之人会被封为国师,视为天机阁之首,尊号天算子,以往身世姓名统统销去,一心一意为皇室服务。
虞闻洛只知道,现在的天算子仍旧是先帝时期所封,先帝病重那几年倒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声势浩大,在当今皇帝即位后,便鲜少出现,静心在天机阁修行。
“表面之事最不可信。天算子虽已从朝堂上退出,但实际皇权大多仍落在他手里,几乎每一份诏令都要经他之手……陛下势弱,唯有依靠我和左相,才有分庭抗礼之力。”
“啊……”虞闻洛张了张嘴,“那对我们而言不很好?”
“陛下也是位有野心的,他已经开始集权了啊……况为帝者,最忌讳臣子位高权重且得民心,有心人一挑拨,三人成虎,时日一长,信任就会支离破碎。”
虞盛柏对脑子不太灵光的长子恨铁不成钢,长叹一声,讲起另一件旧事。
数年前,太子赵晏初登基,后宫空虚,便有好事者向皇帝提议迎娶左右相之女。
皇帝问,谁为后,谁为妃?
答曰,右相贵为帝师,更为声名赫赫,其女应为后。
这等光宗耀祖之事,左相一口答应了,但他硬是以小女年幼貌丑病弱等等为由敷衍过去了,毕竟虞锦鸢是个病秧子的事广为人知,除了关系极好的,也没几个人见过她。
此间原因众多。
一方面,虞盛柏和安氏就这一个独女,他一想到女儿可能会在宫里面临的一切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就心尖发颤,做不到卖女求荣;另一方面,他知道皇帝的目的是利用亲上加亲,借他的手对付天算子,但不这样,他也会不辜负陛下厚望,为其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隐隐察觉,虞家的权势已经到达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不能再更进一步了。多年的师生情谊,加上尽心尽力的辅佐,他对陛下心怀感激,不愿越雷池一步,与皇帝产生隔阂。
但纸包不住火,随着虞锦鸢长大,街坊中开始传虞家女貌美,他总担心陛下惦记,正值与他交好的靖国公领着唐戎昀上门提亲,他瞧唐戎昀是个正直仁义的孩子,加上虞锦鸢乐意,便顺水推舟了。
“只是没想到,昭昭今日会碰到陛下,这件事还是被提起了……”
“……不是有唐家那小子吗?”
“陛下一言重于九鼎啊,他若是强求,我们也无计可施……”
“我不要嫁给陛下,我不喜欢他!”
“昭昭,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声音好大的,哼,都没有自知之明。
虞锦鸢没有回答,只是推开父兄的手,抽着气坐起来。
“我知道怎么办!陛下说过要封我为长公主,这样我就可以不嫁给他了,只是戎昀哥哥要喊我‘姨’……”
“什么时候?!”
“爹爹来之前。”
“好……”用膳时陛下丝毫没有提及,可能只是逗昭昭玩的,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件事算是能解决了。
心事解决了,话题不由轻松起来,虞闻洛忍不住逗她。
“做皇妃可比世子妃好多了,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金银珠宝随昭昭挑选。”
“我又不缺,要那么多干嘛。”虞锦鸢小大人似的睨他,“俗不可耐。”
两人被逗得乐不可支,虞盛柏摸摸她的头,再次感叹自家闺女的通透。
“那你不喜欢陛下?”
“嗯,他老是绕弯子说话,不真诚,和他在一起我不舒服。”
虞盛柏一愣,陛下举止谈吐文雅有礼,有时候可能阅历不足而想法不太成熟,但共事这么多年来,议事时总能让人如沐春风,未来应是为大有作为的帝王。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他便只当是虞锦鸢天真。
“不喜欢就别到处乱跑,只是这话可别对外说。”
“我晓得,哥哥才要管好嘴。”
“又埋汰我,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才不会,我有戎昀哥哥。”
“哼,唐戎昀那小子……”
虞闻洛出人意料地没有说什么贬低的话,只是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