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砚观察过江水并不深,便趁机跳入江中一路游,她回忆着几日前往上京的路途,还好船驶得并不远,只是停在不远处,否则虞归砚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路到岸边。
虞归砚浑身湿漉漉地到达岸边,淮河离京城还有些距离,虞归砚这个样子断断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却见远远驶来一匹马,马上女子一袭红衣,冷艳妖冶,如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看着便是英姿飒爽、明媚秀美。
虞归砚见那女子策马停在河边,忙唤了声:“姑娘。”
那女子这才注意到河水中的虞归砚,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在河中?”
虞归砚浅浅一笑,请求道:“一时不慎落了水,劳烦姑娘给我一件外袍便是。”
那女子也不便多问,先是将自己随身的手帕递给她,随后将自己外头的红裳脱下放在旁边,随后转过身道:“姑娘放心换吧,我在这看着。”
虞归砚于是将那件外裳套在外头,那姑娘身量修长,这衣服也格外宽大,倒是能堪堪遮住。
那女子如今套着件玄色的衣裳,见虞归砚发髻散乱,又将自己马上的白色披风拿下来替她系上,又问道:“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送姑娘回府吧。”
虞归砚浑身散发着冷意,虽是十分感谢,但到底是不敢放松警惕,只言笑着拒绝道:“不必麻烦姑娘了,想来我身边侍奉的丫鬟应也套着马车来了,耽搁姑娘这般久,不知姑娘芳名。”
“唤我傅红缨便是。”女子跨马而上,衣袖随着猎猎的风而翻动,她笑得明媚张扬,就像是小太阳般。
“多谢傅姑娘了,傅姑娘叫我归砚、晏晏都可——不知傅姑娘家在何方?”虞归砚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露出微笑道。
傅红缨本骑马欲行,闻言落下一句:“若是有缘,来弦京寻我。”说罢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格外英气的背影,令人见而心生向往。
直到背影消失不见虞归砚才收敛笑容,知道那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怕是正挖空心思寻找自己,当即快速地朝城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车马寥寥,虞归砚深知自己一个落单的女子格外醒目,遭遇险境不止于此,便自一条小路而行。
“县主,往哪里走?”
虞归砚听见这格外熟悉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快步疾驰,她提着裙摆跑得飞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抓住她一般。
她感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砰砰、砰砰”。
突然,“哗啦”一声,虞归砚被猛地一下拉到了林子深处,她刚想叫,便被一双宽厚的手捂住了嘴,便听外头两人疑惑——
“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那姑娘一个人定跑不了多远,再好好找找。”
直到两人的声音渐远,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那人才放下捂着虞归砚的手,道:“你……”
虞归砚直接甩手就是一巴掌上去,拿出丝帕擦了擦自己的嘴,骂道:“什么臭男人敢随便碰我!”
打完虞归砚才后知后觉自己演戏走火入魔了,面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她抬眼看向那人,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
他一身镶金锦袍,名贵皂靴踩在脚下,那张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神明俊朗,矜傲得让人过目不忘。
那人抬眼,脸上沁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浸润湿意的眼睛像掩藏已久的琥珀,熠熠发亮,他语气十分热络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莫生气。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姑娘是哪家的姑娘?我送姑娘回府吧。“
虞归砚原本道歉的话止在嘴边,硬生生道:“哪来好不要脸一人,上来就盘问,不知道还以为我偷了你家米问犯人呢。”
那人连忙着急地道歉道:“妹、姑娘莫生气,任凭姑娘做主便是。”
虞归砚这才正眼看他,轻蔑的样子动了几步,随后娇气痛呼道:“跑了这般久,脚也痛极了,偏生我那两个贴身丫鬟不见了踪迹,我真是身如飘萍命中带苦啊。”说罢,她拿起帕子便低低地哭了起来。
那公子更是着急,急忙再三保证道:“姑娘放心,我定帮姑娘寻得。姑娘若不嫌弃,便随我到马车上歇歇脚吧。”
虞归砚听他应了自己,这才装作释怀般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扭了扭酸软的脚,用手帕搭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的马车旁,扶着虞归砚的手将她安稳地扶到了马车上,虞归砚掀帘走进马车内,只见里头铺着金丝绒毯,案几上摆着各色的小食茶水,旁边放着暖炉,让人顿感温暖。
虞归砚刚坐下,便听那公子的声音传来:“姑娘。”
她掀帘看过去,只见他依然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此刻略微紧张地看着虞归砚,耳廓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道:“车内粗鄙拥挤,只委屈姑娘将就一下。敢问姑娘此番去往何地?”
虞归砚震惊于这还是粗鄙将就,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道:“劳烦公子往弦京去一趟。”
那公子眸底轻轻荡漾着笑意,掠过一抹倾城的刻骨情意,在暗鸦的眸色里浅浅的晕染,亮如繁星而难以掩饰。
他笑道:“我也正要往弦京,看来我与姑娘很是有缘。”
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
明日,路途中。
亭曈与拂衣醒过来便发现自家姑娘在面前笑眯眯的样子,一时心里又惊又喜地扑上去哭泣,这几日两人担惊受怕地四处寻找虞归砚,生怕姑娘出了事,如今见姑娘完好无须地站在面前,才松了一口气。
拂衣最先镇定过来问道:“姑娘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虞归砚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我被人绑起来了,索性后来逃脱又为这公子所救,只是让那两人跑了。”
亭曈一瞬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惊讶又愤愤道:“还好姑娘逃出来了,这群歹人!姑娘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那人说是舅母。”虞归砚语气中说不出信还是没信。
亭曈一下子如同被点燃的炮仗般怒斥道:“好一个纪夫人,定是怕姑娘抢了她女儿的宠幸,好歹毒的心肠,在途中竟派人害姑娘,待去了弦京,姑娘一定要在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