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天绿意盎然,天亮的很早,鸟儿一大早就在窗外叽叽喳喳,闹够了,一展翅,撞开青翠的绿叶,向着蓝天飞去。
屋里的人却还没醒。
司淼是在近中午时才醒的。
昨夜笪临闹她闹的很晚,也不知道他刚出差回来,是从哪儿来的充沛精力。
她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了闭眼,才再次睁开。
再次睁开眼时,司淼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因此也就清晰地感受到了阻碍她起身的、来自腰间的阻力——一条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
她偏头看去,看到身旁男人英俊的脸,睡颜沉静,一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睡着时候的笪凌是安静且黏她的,但是一旦醒来——
笪凌的眼睫忽然动了下,紧接着眼皮掀开,一双还带着点困意和刚醒茫然的黑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司淼的眼帘。
司淼愣了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横亘在腰间的手臂突然就撤开了,那双黑瞳褪去困意和茫然,变得沉静,笪凌的神情也冷淡下来。
他像是避之唯恐不及似的翻身坐起,一眼也不看她,径直下床洗漱去了。
——一旦醒来,他的态度就会立刻冷淡下来,对她的态度如同对待路边一株不起眼的野草,或是一粒无关紧要的石子。
司淼此时的关注点却跑偏了。
是她看错了么?她刚刚看到笪凌的耳朵红通通的。
可惜他走的太快,她没能看清。
她慢吞吞起床下地,腰腿间的酸软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轻轻“嘶”了一声,慢慢地揉着腰坐起来,又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好疼,可能又肿了,等会儿要抹些药才行。她想。
他在床上时总是热情而有干劲,每每让她难以招架。
这回也一样。
明明开了好几天的会,却一点也不知疲倦似的。
司淼想到这里,脸上浮上红晕,有些羞恼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
但在看到卫生间里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时,她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红晕褪了个干干净净。
只在床上热情有什么用。
下了床,他依旧是那个冷冷淡淡的笪凌。
不苟言笑,语气冷漠。
是我哪里做错了么?司淼困惑地想,不然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吝啬不言呢?
她一边去洗漱,一边想着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连笪凌什么时候出来都没发觉,直到“砰”一声门响才重新拉回她的注意力。
笪凌一声不吭地走了。
宛如昨夜激烈的交.缠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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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司淼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如果是工作日,那她吃完早餐就该去上课了——她是一名画家,同时也是A大美术系的一名老师,课不多,清闲且轻松,很适合她。
但今天不是工作日,而是周末。周末时,她是没有课的。
司淼习惯地一个人吃完早餐,然后去客厅架子上拿了小水壶,脚步轻快地推开阳台门,霎时,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映入眼帘。
司淼在阳台上养了许多绿植,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把阳台打理的像个美丽的花园。
每当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她都喜欢来阳台花园里坐一坐,为此,她还特意定制了一架秋千藤椅,上面点缀着缤纷花草,生机盎然。
等到浇完水,她就可以坐在漂亮的秋千上,安静地读一本书。
这是独属于她的一方天地,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司淼把颊侧的碎发捋到耳后,把及腰长发撩到身后,才拎着水壶挨个给她珍爱的花花草草们浇水。
细细的、澄澈的水流自空中而落,滴在娇嫩的花叶上,让这些草叶、花瓣多了一层亮晶晶的饰物,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司淼浇完水,把水壶放回原位,再次来到阳台花园。
她蹲在盛开的鲜妍美丽的花儿面前,小心地摸了摸花瓣,即便被水珠打湿手指,她也毫不在意。
她不爱用社交工具,不爱与人交谈,对许多热门的娱乐都缺乏兴趣,生活乏善可陈。
在笪凌不在的日子里,唯一陪伴她的,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
但司淼很满足。
这样安静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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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正午时,司淼打开了绿色聊天软件的界面,点开了头像是蓝色大海的那个聊天框。
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在昨天。
【三水:阿凌,你今晚回来吃么?】
【L、、、g:不。】
笪凌习惯在每条消息后面都加个句号,配上他言简意赅的字句,显得冷淡极了。
司淼慢慢地往上翻。
他们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这样。
【三水:阿凌,下个星期有一场音乐会,我们一起去吧?】
【L、、、g:忙。】
【三水:阿凌,下个月有林大师的画展,我们一起去吧?】
【L、、、g:不。】
【三水:阿凌,我后天要去s市参加交流会,下个星期都不在家】
【三水:阿凌,我今天要去探望妈妈,中午就不回来了】
……
只有她发问句的时候,笪凌才会回;如果她发的是肯定句,笪凌就不会回。
因此,一眼看上去,几乎只有她在单方面地发消息。
司淼看了眼前面桌子上放的两张票,那是她最喜欢的大提琴大师的音乐会门票,她费了很大劲才拿到。
想到大提琴,司淼的心情奇异地好了些,她唇角微微勾起,专心致志打字。
【三水:阿凌,我有两张狄福林大师的音乐会门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三水:他这回演奏的曲目里面,有《波娜的港湾》呢】
消息发出去后,她犹豫了下,从表情库里挑挑拣拣,发了一只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