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最近忧思太重,还是因为发生太多事情的原因,司淼又发烧了。
这次她没有找乔师傅,请王姨陪自己去医院。
强撑着到医院后,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中——她的身体并不算很好,高烧之下,保持清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醒来后,陪在她身边的还是只有王姨。
但这次,她没有让王姨不要告诉笪凌。
见她醒来,王姨欣喜地说:“司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
注意到她往其他地方看的举动,王姨扶她的动作僵了下。
司淼安静地看着她。
王姨似乎有话要说。
王姨面露挣扎,仿佛在打腹稿似的,嘴唇动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司淼立刻懂了。
她轻声说:“王姨,您是不是给阿凌打电话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王姨顿时面露尴尬,一副被说中的神情。
她嗫嚅几下,小声说:“嗯。”
但声音很快就高起来:“林秘书说笪先生有事在忙,暂时没空过来。”
司淼垂下眼,安静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嗯,这次他连电话也不接了,是让秘书接的。
说到底,还是他上次过来给她留下了一丝幻想,觉得他这次也会过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一个大忙人,是不会有时间陪她的。
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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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生病时的人格外脆弱,司淼现在才真正理解这句话。
她发高烧时,丧失大部分思考能力,一切全凭王姨做主。
于是王姨送她来了最有名的三甲公立医院。
这家医院非常有名,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病房里不止她一个人,其他病人都有至少一个家属作陪,而她这边只有王姨一个人。
其他人待的地方愈热闹,愈显得她这里冷清。
隔壁床的是个很热情的大妈。
在王姨出去倒水后,许是看这么一个苍白好看的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有点可怜,隔壁床大妈很热心地和她唠嗑。
“小姑娘这是发烧了?”大妈问。
司淼不太适应陌生人的热情,小声“嗯”了一声。
大妈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一个,热情地说:“我家孩子也生病了,生病了啊,就该多吃点水果补充营养,来,吃个苹果吧。”
病床上的孩子有点不乐意了:“妈妈,我也想吃苹果。”
大妈:“你都吃了两个了,还能吃得下?”
小孩不说话了。
司淼唇角弯起,但还是推回去了:“谢谢您,但我现在不饿。”
还是让小朋友吃吧。
有了递苹果这件事,司淼和大妈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年纪大些的长辈似乎对小辈的情感事情总是格外感兴趣。
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司淼有没有男朋友的事上来。
司淼微不可查地僵了下,点头:“有。”
大妈看上去有点遗憾:“挺好的。”
另一边隔壁是一对情侣,男孩子去给女孩子买吃的了,女孩子一个人坐着无聊,索性也加入了她们的聊天。
“姐姐,那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来啊?”女孩子天真地问。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正是对爱情怀有憧憬的好时候,她的男朋友对她也确实尽心尽力,要什么给什么。
司淼微笑着:“他工作很忙,发烧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女孩子立刻说:“那怎么行!男朋友怎么可以缺席你需要陪伴的时候!再忙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打不过来吧!”
她性格直率,话语直白,说的没错,但司淼还是白了脸。
是啊。
再忙,连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哪怕……只是在绿色软件上发句“怎么样了”,都比一言不发更加慰藉。
还好王姨这时回来了,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司淼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目光放空了会儿。
喝完水后,她把水杯放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让她拨通了笪凌的电话。
理智上,有一道声音说:你不应该打过去,他很忙,你打过去他未必会接,就算接了,你想让他干嘛?
情感上,另一道声音说: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或许他会关心我几句呢?或许他会说他忙完过来接我呢?
“嘟——嘟——”司淼紧张地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隔着电线,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真切,带了些雾蒙蒙的电流声感。
“王姨说你发烧了?”连一句亲切些的话都没有,笪凌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打好的腹稿如指间沙般消失,司淼愣了下,说:“嗯,但是现在已经快退了。”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我记得你最近有个画展?”
司淼顿时激动起来:“原来你知道?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提到喜欢的画画和画展,她情绪高涨起来,絮絮叨叨地说:“我给你留了一张vip票,你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可以参观整个画室,没有限制。这次画展,我打算……”
话语倏地被打断,男人的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别办了。”
司淼愣住,握着手机的力气变大。
几秒后,她干涩地问:“为什么?”
那边响起一连串快速走路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低声交谈的专业术语。
笪凌的语气里带了些不耐烦:“让你别办画展,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司淼难得倔强起来:“不,我就要办。”
画画是她的爱好,更何况,这次参与展出的画都是她的心血,每一幅都是她的心血结晶,她为此准备了许久,凭什么他说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