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众人齐齐抬头凝望房顶,高举着手里的兵器吆喝道:“什么人,快出来!”
居不易赶忙回身去关房门,然而摩勒已经听到外头的吵嚷,拖着病歪歪的身体就要往床下挪。
居不易只能拔腿回屋去拦,焦急无奈的间隙中,他心里头竟还冒出一点儿欣赏,至少大难临头时这一对儿选择的是比翼双双飞。
可他还没刚跑到摩勒跟前,摩勒“呼通”一下又扬回了床上。贴近一看,就见其眉心的正中插着一根细长的银针。他即刻回头,正见得门口的计无谋收回了衣袖……
呵,飞出来的东西果然比腿脚跑得快。
就在他又准备折返之际,摩勒挣扎出最后一点力气扯住了他的袖子:“拜托你,把我从身后的这个窗口抛出去……”
居不易一愣,原来这位竟是想躲?果然,“各自飞”才是大难临头的真正归属。
“你已经不用躲了。”话虽如此,居不易却真压制了一下将他扔出去的冲动。
“不是!你把我抛下去,然后出去大喊,就说……说……说发现我了!”
居不易又是一愣,算是彻底明白了摩勒的用意。如此一是在为邬山月逃跑争取时间;二也是为方才四双眼睛一齐包庇,留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空间。
“这样不好吧……”
“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她没有!她如果跑不掉,外面没人会放过她!”
“干嘛让我做这个恶人啊……”居不易口吻为难,但也已经探身过来扶摩勒了。他还瞥了一眼窗户,想着下一步要尽量小些力气。
忽然听得楼下的人高喊:“男的,是个男的!楼顶是个男的!”
“男人?男的就是内奸!”
……
摩勒与居不易都是一愣,一眼对视后,居不易一把将摩勒扶回床上,按住他交待:“你好生躺着别发出声音,我出去看看!放心吧,你的情儿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的!”
摩勒也无力再纠正什么了,松开了他的袖子。
当然,也活该了他居不易非要最后耍这一下嘴皮子,耽搁了功夫。等他跑出门更顺手带上了房门,再转头时,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从屋顶摔了下去……
是主动还是被动,具体发生了什么,关键的全让他给错过去了!
好在计无谋撞了一下他,顺着眼神的指引,他看到了人群中慢慢放下手的天问雨。
“是袖口箭!”计无谋还当上了解说。
“是男的吗?”居不易也还带着焦急的口吻。毕竟从屋顶掉下的人已经被院里的人团团围住,他硬伸着头也没能瞧清楚。即便看着身形是个男子,可他还是想再做一个确认。
计无谋稍稍一顿,还原出了这一问的主语,轻叹了一声,笑道:“是男的!”
居不易这才算正式松了一口气,转头又接回了上一句:“袖口箭?呵呵,那岂不是跟你一样,都喜欢在袖子里面藏杀器。”
“不一样!”
居不易瞟向了他,他轻轻地笑道:“我的银针可没想过要人命,但他的箭却是摆明了在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居不易的神情立即凝重了,再次看向了人群中的天问雨……
天问雨也在拨着人群往里挤,那个掉落下的男人,他心想着,不管是不是摩勒,只要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届时旁人也就不敢说他灵宝玄门出过内奸。
可当他看清了那个男人……
他愣住了,惊住了,他不敢相信。
药王?
怎么会是药王?
天问雨忙揉了揉眼睛,那张脸,缺失的左手……就是药王,无疑啊!
一身青绿色的宽松袍子,胸口中箭,躺在地上……正如刚巧也从树上飘下来的一片青色的叶子,明明还不到自然生命该结束的一刻,却偏就是落了。
天问雨不知所措,他满脑子都在奢念,奢念药王已经把菩提血提炼了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布,否则……他如何能接受功亏一篑?
这时就听又有人喊道:“房顶,房顶上还有个女的!”
天问雨赶忙跟着众人一并抬头望去……
而居不易也恰巧跑下了楼,随着他也闻声追影,就见有一卓越风姿从屋顶上飘飘而下,犹如九天之女移步尘垣。更巧的是,还就立在了他的身旁。
是她?那个卖给他房子,那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
居不易的心弦在这个瞬间彻底乱了,有个琴魔在他心底里正……四手联弹!
伊人匆匆别去,今又匆匆再见,不是尘缘必是仙缘。
众人疑声已乱:
“这是谁?”
“怎么不是那个小妖女?”
“坏了,认错人了!”
“不过她真的……好美啊!”
……
孟君同不再凹曲线,不再魅眼波,她将那份魅骨风骚完全地收敛住了,只像是一朵芙蓉花,柔和地飘落在了地上。
她目不斜视,只看着地上的“药王”,轻轻地走了过去。蹲下了身,慢慢地将其揽在怀中。
利箭穿心,不是每个人都有摩勒那么好的命。
孟君同颤颤着她白玉一般的素手,轻轻地抚过男人的下颌,眼前已是“药王”的脸,可她的心中却很清晰地记得他原来的面貌。
男人口含鲜血,嘴角带笑,望着孟君同像是有话要说。
孟君同轻轻地低下头,贴耳过去,就听那微微慢慢的声音中真的有一份浅浅的笑:“娘……孩儿是不是……不辱使命呐……”
声音落了,结束了,甚至孟君同都没来得及轻轻“嗯”一声,男人的眼睛里就彻底没有了光。
利箭穿心,利箭还带毒,即便摩勒或许也没那个好命。
孟君同还是“嗯”了一声,慢慢地抱紧他,垂落了一滴泪。
药王风流天下知,有一个轻衫薄裙的美人,松散着头发陪在身旁,都不用再去解释他们之前刚刚做过什么……
而院里的众人,拿刀拿剑,风风火火一路赶来,却把抓内奸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