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头一推,伴随着刺啦刺耳的石磨声音,面前的石壁慢慢地升了起来,而门缝之下还有渐渐清晰的亮光……
邬山月一惊:“里头有人?”
居不易意外清醒:“也未必,这光亮像是来自于夜明珠!”
可这毕竟属于未知,邬山月姑且算作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居不易竟然也没有想着要先躲开。他只是自然地贴近了身旁那份活络的气息,与其并肩……
直到沉重的石门彻底开启,定睛的一刻,他才捡回了那份咋咋呼呼,也差点没直接撅了过去:“不是吧,还有?!”
又一间石屋出现在眼前,沿着墙壁由无数颗夜明珠彻底照亮,却只是空空旷旷,唯有在尽头处放置着一具石棺,只此一具,莫名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居不易还在哀嚎:“不是吧,不是吧,我们难道是来扫墓的吗?”
邬山月径直地要往里头走,他又赶忙拉住:“不用再看了吧?”
“一视同仁,一视同鬼,外头的棺材你都拜了,里头这具不拜?”
居不易连连摇头:“礼数不在多与杂,有心就好!”
“那既然如此,你在这儿等着,我帮你把心意送进去!”
“诶!”就知道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邬大姑娘,居不易也认了:“算了,我还是自己送吧!”
邬山月嘿嘿一乐,贴心地反握住了他的手,只是一边引路在前,一边还是忍不住地说:“你的手怎么这么能抖?”
“拜托,这种环境只是手抖已经够伟大了!”
“不该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吗?”
“你当我是仵作吗?就算是仵作,今儿是头一遭上岗,露怯也是天经地义。”
邬山月歪头瞅了他一眼:“头一遭?难道你行走江湖……之前都完全没有见过死人?”
“现死的倒也有,比如庄友新父子。可他们都比较新鲜,只当成死人来看就够了。比不得现在这些,都不知道埋在这里存了多久,实属于陈年老鬼,难免不成妖!”
邬山月愣了一下,连她都觉得居不易的话里实属欠缺了尊重。有时候恐惧或许真就来于自身的原因,怨自己把对方想邪恶了。如果能怀一份大爱,又怎会去设想未必存在的恐惧?
摩勒……
邬山月的心里一下子涌上了暖:“我的小哥哥,一定不怕鬼!”
“哦?”
虽然怕不怕鬼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不妨碍居不易不愿意被比下去。可他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何以见得”,已经走到石棺跟前的邬山月很自然地撒开了他的手。
居不易只觉手松的一刻,沉沉的心也跟着猛地空了下来。他一步挺上前去挡在了邬山月的面前:“你喜欢摩勒什么?”
话一出口,才觉得尴尬堵了上来。他赶忙挤了份笑容出来,装作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聊天。
但既然无关紧要,也就怨不得邬山月回得随心所欲:“长得好看啊。”
“只这样?”
“别看不起这个‘只’,只这个‘只’就足够赢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她笑着绕过了居不易,由此也就绕过了这个话题,毕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从来不需要有始有终。
可居不易还有一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我呢,我不算丑吧?”
这话多重要啊,他有点不甘心就此咽回去。但再看到邬山月绕着石棺走来走去,人家分明未曾在意过他所谓的重要……
“盼我所愿,能得保佑……”出口的话到底是被换成了这句,为了加以配合,他还退了两步冲着石棺拜了拜。
邬山月并不知道他的所求已经换成了尘缘,只当他仍因胆怯,头也不回地就笑道:“你跟这墓里的人非亲非故,人干嘛要保你佑你?你该念些往生咒、大悲咒之类,先给人点好处,再求保佑吧!”
居不易还真听进去了,略一思忖后点了点头:“如此待我出去之后必要为此人设一道场,求他得他之往生,我得我之心愿。”
“我想也不必了!”邬山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对着棺盖猛力地一推。
居不易想拦是来不及了,待他跑上前来,棺盖已被推开了一半。
“不是吧你两锭金,我只这一回没交代,你就技痒难耐了?”
“什么呀,你自己瞧瞧!”
邬山月刚想去拽他,他已经快出一步闪身躲回到了邬山月的身后,还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看不看,我们走吧!”
“看啦,看啦,真的好看!”
“不看不看,再好也不看!”
邬山月无奈了,也不逗他了:“看吧,这具是空的!”
“空的?”居不易仍有警惕:“你莫骗我!”
“真有心骗你,外头的第一具我就已经骗了!”邬山月话已至此,管不得他看与不看了,甩开他站到了一旁,捏着下巴喃喃道:“外头的七具石棺分明已经对应了上头的七张床,如何还多出了这一具,而且还是空的……”
居不易愣了一愣,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邬山月,一点点都没有向石棺的一边侧目。
“会不会根本就是我们想多了,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对应?”见邬山月摇了摇头,他又啧啧了两声:“那或者上头还有一张床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邬山月猛地抬头看了过来,把居不易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这句说的不好,他主意来得也快:“又或者这具就是个备份,外头的哪具坏了好用来替换?”
“那怎么偏偏只这具所谓的备份要用夜明珠照着?”
“油灯不够数?”
居不易说完了自己都觉得这句实属胡说八道了,正准备再次发散思维来个“或者”,邬山月却忽然地合掌赞道:“没错,你说的有道理!”
“啊?这还叫有道理……”
“那你说夜明珠跟油灯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居不易呵呵一笑:“价值吗?”
邬山月摇了摇头:“是夜明珠只有明暗之分,没有明灭之说。”
居不易也摇了摇头:“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