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滑落到地上来。
“这……”孔益林有些一言难尽,“怎么办,我压力好大,你怎么敢把唯一的求生之路压在我身上,万一我失败了……”
岑以眠翘起脚尖晃了两下,脚边的水泛起波纹一圈圈晕开,她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你两只鞋,我两只鞋,四次机会你都投不准的话,那篮球赛得水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夺冠。”
孔益林沉默了几秒,她的这番话确确实实很有效,成功激起了孔益林的胜负欲,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他更不能在岑以眠面前丢了面子。如果投不准,那他还不如一头扎水里淹死。
“你再墨迹会儿,咱们就都要淹死了!”岑以眠又被海水呛了一口,她发现随着船体每晃动一次,水位就会上升一些,现在她只能靠着仰起头来才能不让海水钻进鼻腔。
孔益林用眼睛衡量了一次距离,示意她躲远一些,然后左脚踩住右脚的鞋跟一抬轻松脱掉了鞋,按照岑以眠说的夹住鞋子后来来回回抬了几次腿试探这个重量要用多少力度。
然后在岑以眠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皮鞋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成功与收纳盒擦肩而过。
“很棒了,有戏!”岑以眠在一旁加油助威。
孔益林用右脚辅助脱掉了左脚的皮鞋,然后一边找投篮的感觉一边说:“我曾经一直有个遗憾,大学的时候没有和你在一个学校,所以也错过了打篮球时你在观众席为我加油的机会。”
话落的同时,鞋子再一次投了出去,他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鞋子,时间像是被女巫施了魔法变得很慢,岑以眠屏住呼吸看着它一点点贴近收纳盒。
“啪嗒”一声,收纳盒如他们所愿倒向一边,刀子也成功掉了下来漂浮在水面上。
岑以眠用脚勾住刀子,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等逃出生天之后,你可以跟人讲如何用脚投出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间隔了两秒钟,她又说:“不过,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我都从来不看篮球赛,不好意思。”
孔益林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失落,他拿过刀子与岑以眠背靠背帮她割断手腕的麻绳。
“如果我们可以逃出去,不知道是否有幸可以邀请岑导观看我的篮球比赛为我加油。”
手腕终于得到了解脱,岑以眠揉了揉酸痛的腕部,然后点头应道:“荣幸之至。”
他们两个人互相帮忙割断了绳子,孔益林搀扶着岑以眠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坐姿致使腿变得酸麻,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被这股酸麻劲儿绊倒。
“怎么样,好些了吗?”孔益林看她的脸上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伤也被海水打湿有些发炎。
岑以眠咬紧牙关:“我没问题,走吧。”
“好。”
然而祸不单行,眼看着他们距离门口只有两三米,船体再一次剧烈晃动起来,这次一旁的大冰箱也不堪其扰地倒了下去,偏偏倒在他们的求生之路上,把他们唯一可以逃生的通口给堵的严严实实。
……
岑以眠偏头和孔益林面面相觑,随后她走到冰箱跟前一脚踢了上去,看得出她现在很崩溃,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冷静下来,很努力地求生,很努力地自救。
“孔编,你说是不是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到头来我们还是失败了。”她两眼无神。
孔益林内心也有些绝望,可他没敢表现出来,不能再给岑以眠施加负能量了,他只能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句话纯属放屁。”
平时孔益林作为编剧总是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没想到他也会说粗话,岑以眠很想笑一笑,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肌肉都是僵的。
她盯着又升起一些的水面,波纹晃啊晃的,她好像在水里看到了很多年不来她梦里的老岑。
“我记得好像和你说过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岑以眠目不转睛盯着水里的老岑,怕漏了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他在洪灾中为了救一个和我相同年龄的小女孩,最后牺牲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再也没见过当年那个小女孩,她爸的追悼会上她被奶奶紧紧牵着,她哭着喊爸爸,奶奶强忍着泪水忍受着老年丧子的痛苦,一边要安抚尚小的孙女,一边要感谢前来送行的好心人和志愿者。
尽管岑以眠那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她依然记得,那个被她爸救了的小女孩以及她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岑以眠抹了把眼泪:“奶奶跟我说不该恨那个小女孩,因为我爸是名人民教师也是位父亲,他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小女孩在洪水中孤立无援。”
“可奶奶也说她到死都也不会原谅那个小女孩,因为她和她的家人居然可以这么狠心,不来看看是谁救了她,是谁挽救了一个家庭。”
孔益林也跟着红了眼眶,他无法想象岑以眠的父亲该是一位多么无私的人,如果他还健在的话,一定是位桃李满天下的好老师,岑以眠也不会什么事都自己抗,她可以是在父亲身边撒娇的小女孩。
“以眠,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这些话我怕再也没机会说了。”岑以眠吸了吸鼻子,然后轻笑一声,“明明我爸是为了救人牺牲的,陈羡却固执地认为一切根源在他,如果他没有那天和我爸去游泳馆,如果他再坚持一下把我爸留住不让他急着回家看我和奶奶,或许我爸就不会死了。你看……心地善良的人都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在痛苦中苟活前行,而心肠恶毒的人呢,他们潇洒快活,这就是所谓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