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一时气急,咳嗽个不停。
此时天又正下着雨,眼看越下越大,靳逢鸣怕父女两人身体吃不消,准备带着他们往车上走:“刘叔,先上车。”
看着楼下一张张挣扎哭诉的面孔,刘叔无奈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一般:“唉,走吧。”
三人上了车,刘叔刚一座下,司机师傅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连头都没回,直接问了句:
“咋样,那群王八蛋人还是不给赔怎么着?”
刘叔默默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机械的动了两下松弛的眼皮,算是默认了这话。
司机嗐了一声:“别说你们这个,别人也都一样,之前那个谁家的老大爷不是脑血栓来着么,当时家里边费劲巴拉的交材料,托关系,就是为了申请那个叫什么……哦医疗补助还是什么来着,嘴上说着是申请下来了,可结果呢?最后不也没信儿了么?要我看呐,那钱最后,还指一定到谁手里了呢!!”
外面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的哭喊声渐渐模糊,却也愈发悲凉。
从司机刚刚的话中,靳逢鸣又想起了温锦淑。
明明一场手术就可以救活她,可偏偏,那笔救命的钱始终没见踪影。
如今再看,其中原因似乎早已浮出水面。
或许,真的如司机猜测的那样,是有人贪了这笔钱,才会让温锦淑病不得医,最后只能死在病痛的折磨中。
现在又出了厂房塌方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背后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终都没给受难者家属一句交代,依旧逍遥法外。
这其中原因无他,要么是最高层的人在为这些贪官做保护伞,要么,那个最高层的人就是贪官。
而此时,司机聊着聊着突然话头一转:“咱们这的市长是谁来着?好像姓今?”
刘叔没什么兴致的垂下眼:“谁知道呢。”
靳逢鸣看着窗外灰寂的天,闻及此,眸光里下意识闪过一抹触动,尽管某种推测早已经有迹可循,但他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司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顺手从兜里翻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抽了一口,隔着刺鼻的烟圈,忍不住咂了咂嘴。
“甭管是谁吧我跟你说,反正这群没娘养的迟早都得有天收!人在做天在看!”
之后,他又举着烟猛抽了几口才将烟头扔出窗外,临走前,还不忘摇摇头对着空气感慨了句:“活活几条人命呐。”
……
车子开动的瞬间,眼前的这场闹剧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楼宇,再也看不见其他。
原来,在高高耸立的权势面前,无权无势的普通人的抗争是那样的无力渺小,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任凭她们怎么呼喊,也拿不回属于自己的正义和公道。
对比之下,楼下的排排豪车反倒成了对工人脚上的泥泞对大的嘲笑与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