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后悔了! 不该答应侄儿叶听霜! 文鸳:“不,不是这样的,我……” 她猛地看向了叶听霜,才发现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如此自焚般的算计,也要让叶家的事情重新浮现水面吗? 襄郡饥荒,叶家办事不力而获罪。 叶文鸳只是外室所出,自幼入宫,根本没有任何要为家族牺牲一切的观念,她只想所有人都安然无事。 文鸳失声喊道:“跟所有人都没关系,只跟奴一个人有关!!” 可她所有的申辩都已无用了。 沈灼的心脏不停下沉,终于明白了过来—— 恐怕在最初的时候,他就想错了叶听霜。 叶听霜不是被牵连的人,就是布局的人! ——那你就死吧。 沈灼的眼瞳里迸发出了杀意,要舍弃一切的孤注一掷和疯狂。 他在这场殿审里没有打算收拾太子,比起老师的军马案,太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力挽狂澜,只为了救下一人。 任何人,阻碍他救下老师,都应该死! 用叶听霜的命,去换一箭双雕,同时牵扯出老师的军马案和太子! 沈灼立即改变了策略:“文鸳之言不可信!凭她一人又如何让王鼎惊恐自尽?恐怕是叶听霜还有暗中勾结之人!请父皇明察!” 京兆尹王垚也随声附和:“请陛下明察!” 王家一系见家主行动,纷纷跳了出来:“请陛下明察!” 细小之声逐渐汇聚,形成了滔天之势。 晋宣帝的眉头越拧越紧,没想到他只不过试探做的一个鱼钩,却把平衡的朝堂搅动成了这副田地。 晋宣帝的杀心渐起,哪怕杀了这个黄门,也不能让他给太子染上污点。 他推开案几,起身朝前踏了一步:“你……” 正当此时,一名羽林军侍卫突然着急进入赤乌殿。 他一身厚重铠胄,大步走来时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晋宣帝按捺着杀意:“何事?” 侍卫薛才瑾迟疑道:“禀陛下,臣知晓打扰殿审乃是死罪,但方才发生了一件事,臣不知是否需要禀明……” 他瞧着晋宣帝并未打断,便望向了沈灼,“长乾宫宫人万喜死了。” 沈灼本在权衡最大利益,赫然听到了这个消息,猛地望向了他。 久久的死寂。 这一刻连呼吸也被剥夺,唯有一口浊气压在沈灼的心口,迟迟不肯散去。 沈灼止不住冲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薛才瑾吓了一跳,这才说起:“臣等是在方才发现的,万喜约莫是在殿审刚开始的时候投井自尽的,尸体还摆放在事发之地。” 沈灼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剧烈,竟吐出了一口血。 原本想让万喜活下去,到头来他却仍是死于非命。 众人初听长乾宫宫人身亡,还以为跟殿审相关,哪知道七皇子如此反应,反倒教他们不知如何判断了。 鲜血染红了沈灼的指节,他死死的捂着嘴唇,用力得快要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指印。 沈灼方才逼迫的气势全消,恢复到了孱弱无力的模样。 哪怕是针锋相对的太子和沈倦,此刻也不禁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竟病得这样重。 晋宣帝头疼的摆了摆手:“徐医,帮小七看看。” 殿审暂时中断,太医将沈灼带入偏殿。 殿内被炭火熏得温暖,可再怎么温暖,也逼不走身体的湿寒之气。 空气死寂而寒冷,沈灼又捧着滚烫的手炉,身体却依旧在发抖。 沈灼的唇角是殷红血痕,并不想太医诊治:“徐医,本殿下无事,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徐太医担忧的说:“殿下,您今日强撑病体前来殿审,臣已警告过您,现在若是再不医治……” 沈灼摇了摇头,目光却放到了外面。 徐太医叹了一口气,猜到了他的想法,郑重的辑礼道:“遵命。” 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天空堆积的黑暗比往日更深,宛若一池脏污沼泽。 它们以倾盆磅礴之势,像是要把憋足了一个冬日的劲儿都给用完。 沈灼头重脚轻的站起身。 咿呀—— 沈灼推开了木门,隔着栏杆死死的盯看着尸体,呼吸愈发急促。 别死。 别死。 万喜的尸体还未来得及运回廷尉府,只是随意摆放在事发之地。 那不过是简单的存放于担架之上,随意盖了一块白布,便算了此一生。 大雨将天空映得阴靡,雨丝如织,绵绵不绝。 沈灼压抑到近乎颤抖,趔趄的朝前走去,好似没踩到实处,每一步都在发虚。 待沈灼终于抵达尸体面前,周围全是羽林军侍卫跪地的声音。 “见过七皇子。” “七皇子怎的来了?” 然而沈灼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唇色泛白,手指僵硬的捏住了那块白布,呼吸急促到几欲呕吐。 沈灼猛地将其掀开—— 只一眼,沈灼便朝后跌坐,眼睛却瞪着担架。 万喜的皮肤被泡得发白肿胀,湿漉漉的,好似画本里的水鬼。 比起上一世的备受折磨,他的死相并不算惨烈,可强烈的冲击让沈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