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又好几万。”
“还有,盛寻的后事,坟墓,墓碑,这些难道是谁免费送我的吗?”她神情认真与地上耍赖的牛翠花对视,“所以不管你信不信,这钱早就没了,我现在独自养孩子都很吃力。”
“你能让开了吗?”
牛翠花若有所思地挪开一点位置,懊恼地直拍自己大腿。
“怎么就没了呢,十五万啊,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结婚啊....”声音洪亮,“十五万啊...”
盛寻清俊的眉拧起来,不赞同地朝牛翠花翻白眼,甜甜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到他的表情噗呲笑出声来。
余照伸手把她脸颊上冰凉的眼泪抹掉,看她与盛寻无比相似的眼睛,慈爱地亲亲她,她便乖乖窝在妈妈怀里自己抱着奶瓶喝。
“行了妈,”余照抬头看看挂钟,“你再不回清河,今晚可就回不去了,最晚的一趟车我记得是晚上八点吧,既然这样就不留你吃饭了。”
林美珍吵吵闹闹牛翠花反倒不怕,就怕余照这种冷静漠然板着脸的。
她别扭地一扭身,知道没油水可刮了可是走出这道门,她又没了能供养她的财路,这简直让她两难,看她不动,余照干脆说,“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你从这出去,就去法院告我。”
“你当我三岁小孩?”
“你还知道呢。”余照嘲讽,“盛寻活着在他身上骗钱,盛寻死了还想来我这捞钱,怎么?我死了你还能赖上我家小孩是不是?”
最后是赶回家的余飞跃将牛翠花拽到了门口,她愤怒地撕扯自己的衣服企图让她们回归平整,“你等着,余照。”
甜甜喝完奶精神抖擞地去玩玩具,余照瘫坐在椅子上,看到她妈嫌弃地拖地,握着拖布擦来擦去还要念叨。
“什么人哪?什么事儿啊?后悔死我了,不该结婚,就不该结婚。”
胸腔里似是有一口气梗着,她痛苦地仰头,发现自己这个姿势更想吐了。
【我到你家楼下了圆圆,出来吃烧烤啊。】
她握着重新充满电的手机,看着来自好友顾江帆的微信。
“快去吧,”她妈凑过来伸头瞧,“是江帆吧?”
“你跟她说的啊?”
“啧,”林美珍不耐烦了,“你心情不好,跟我们在家干嘛,见见朋友去吧。”
“妈妈,”甜甜听到她要出门,连忙扔下玩具跑过来抱住余照的腿,被姥姥一手拖布一手她抱远了,
“让你妈妈透透气吧,咱们在家玩。”
最终还是没拂了妈妈和好友的好意,跟朋友在小区外的烧烤店碰头了。
她将手机往刚擦完的桌面上扣着,脱下厚厚的外套塞进桌下的箱子里,这是烧烤店约定俗成的规矩,用来存放客人的外套,北方冬季衣服厚重,染上烧烤油腻的肉味儿没一次干洗是洗不掉的。
“怎么灰头土脸的,圆圆?”
顾江帆笑容明亮,正红色口红衬得她明艳动人,附近有桌高中生频频回头看她。
“有吗?”余照转头想找个反光的地方。
顾江帆翻开自己精致的小背包,将化妆镜掏出来递给她,余照接过来,被满脸疲惫嘴唇发白的自己丑到,立刻还给她。
“听说那个黑牛精又去你家闹了,”
顾江帆将自己的长发卷起来,随意地拿抓夹抓在脑后,“阿姨气坏了,”顾江帆皮肤紧致白皙,看着四周有意无意瞧过来的视线,余照早就习惯了,顾江帆从高中起就是活泼元气型校花,长大了依旧是明艳美丽大美女。
上完肉的男服务生大步走出去,又小步扭捏回来,跟顾江帆低语,“能加你个微信吗?”
“我结婚了,”她笑容甜蜜地伸出手,向男服务生展示自己的钻戒,在这小小的仅有八张桌子的烧烤店钻戒闪闪发光地烫了好几个人的眼睛。
余照微微一笑,清清嗓子,继续她们的话题。
“还是老三样,”她伸出自己细长的手指,“要钱,要钱,要钱。儿子没怎么提,主要是心疼钱。”
把顾江帆都逗笑了,“你每次都一本正经说笑话,明天你那兼职什么班啊?”
“明天请假了,”余照的肩膀都耷拉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累。”
“你睡不好吗?”
“睡倒是也能睡,就是做梦。”她用夹子夹起大片肉放在铁盘上,鲜红的肉立刻滋啦滋啦地冒起油光,她也没胃口,完成任务似的看着肉,准备翻面。
“还是盛寻吗?”
提到盛寻,顾江帆小心翼翼起来,看到余照点点头,她下定决心似的,“我明天也不上班,来,喝两瓶。”
“我也就一两杯的量啊我的姐。”余照惊奇。
“怕什么?剩下多少都是我的,要是喝得走不动路我就去你家住,我也好一阵子没抱着我香香软软的小闺女睡觉了。”
“你小闺女恐怕早就忘了你这人了,”余照打趣,又正色一点,“江帆,你是不是胖了?”
“哈哈你发现啦,一点点啦~”
这场烤肉两个人都没吃多少。
啤酒上来了还没等顾江帆倒完酒,余照就自己仰头闷了一杯。
“哎呦我说你,不会喝酒还喝得这么猛。”
余照轻轻打了个酒嗝,两个人无言地默默喝酒,直到余照喝了酒量外的第四杯,“真奇怪啊,今天突然觉得酒好喝。”
她红着脸,举起酒杯在眼前看,橙黄的酒液泛着气泡,她突兀地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小小气泡,在这橙黄的海底出生,一直奋力游啊游,游啊游,然后奔向自己的归宿,在海面上化成泡沫,消失于无形,仿佛从未来过。
那为什么还要来呢?没有意义啊。
她的眼圈红了,放下酒杯,发现自己看顾江帆的视线有点模糊,不过也没关系,她记得自己的朋友长什么样。
“我觉得,盛寻不会自杀。”
“我也觉得,他怎么可能自杀,我真的不信。”顾江帆闻言放下筷子,将自己眼前碍事的盘子推远一些,显然是要跟她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