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叫他哥。
可现实却是,他们这对亲密无间的双胞胎,这一生只短暂的见了出生的那一面。
让他怅然若失。
余照通过好友申请且答应他莫名其妙的会面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儿了。
【你好,我在高铁站出口外的银行自助前面等你。】
刚下车荀铮就将胳膊上一直搭着的外套穿上了,爸妈说北方冷,让他多穿点他还不信,正午有太阳照着还好一些,下午时分天气骤冷,把他冻得哆哆嗦嗦,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牙一直上下磕着打颤。
他手抖着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环顾了一下出站口就大步朝银行的标志走去。
远远的,他就知道那是他要见的余照。
她站在那里,虽瘦弱却又让人觉得坚韧,一张清丽的脸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眶就红了。透明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小小咳嗽一下,不小心流出来了几滴,连忙用细白的手背蹭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我就是...看着你,我有点”,哽咽得话说不下去,她又哭了。
荀铮安慰地朝她笑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真的很触动很难过,没有忍住,上前不带一丝暧昧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想这也许才是真正想念盛寻的人该有的反应,不是大喊大叫,不是鬼祟偷瞄,而是仿佛久别重逢。
这样看余照很娇小,她也只是无声地抽噎几下,就很快顶着通红的眼睛客套地退后两步,
“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吃午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
两个人便随便找了家茶馆进去,荀铮在茶馆蒸人的暖气里舒坦地吐了口气,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的手指都发僵,不住地搓手。
“您怎么称呼?”
“我姓荀,我叫荀铮,铁骨铮铮的铮。”
“荀..”她了然地点点头,“所以盛寻应该也姓荀吗?”
“是这样。”
荀铮点点头,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隔着镜片看余照。“谢谢你答应见我一面,我都怕你觉得我是骗子。”
“你说你是盛寻真正的亲人,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看到你我就信了,事实胜于雄辩,简直一模一样。”
她沉寂下来,又说,“你家在哪儿?”
“锦绣,我家住在光远寺附近。”
“那么远?”她握着水杯暖手,也没有喝,“那你们...盛寻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妈妈那年生了双胞胎,但是盛寻刚出生,就被抱走卖掉了。那时候我家的条件也普通,产检都没做过几回,医生对我爸妈说只有一个孩子。”
“卖掉了。”余照跟着重复。“多少钱?”
“5000块。”
她像是哪里痛一样陡然将脸低下去,咬牙切齿,“5000块,就把盛寻卖给一对吸血鬼。”
“你说吸血鬼?”
“你知道盛寻是怎么长大的吗?”她的眼眶红得惊人,两个人都偏向气质挂,隔着桌子交谈也赏心悦目,搞得服务员装作边擦桌子边偷瞄他们。
话题沉重,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盛寻就坐在余照身边,垂眼听余照复述自己的生活,可能因为他并没有相关的切身体验记忆,只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样心情平淡,还要在余照说到激动的时候去握她攥得手指发白的手。
“这么看来,盛寻很坚韧。”荀铮总结。
“是,所以他到底是自杀还是出了别的意外,至今都没人知道。”余照低头,说得多了,她也开始麻木。“我不懂他。”
她的背驼着,有无形的压力压在她肩膀上,让这个才28岁的年轻人失去活力。
“那咱们先去西山公墓吧,先带你见见盛寻,然后晚上去我家吃饭。”
“好,就是太麻烦你,今天周三,你是不是请假来见我的?”
“没关系,要不明天大年二十九也放假了,”余照勉强笑了一下,“盛寻要是知道了肯定对你很好奇,我家小孩见到你也会开心的。”
然后他第一次见到了有关于盛寻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真实活过的证据。
他的墓碑。
灰黑色的大理石中央,一个面色平和的男人正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直视镜头,哪怕这张照片是没有颜色的黑白,也能看出他的愉悦神色。
“这是我们俩结婚证上的照片。”余照解释,“当时选照片,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这张合适。”
她顺手把墓碑上一块碎纸屑拂掉,应该是从别处飘来的。
荀铮摘了眼镜,难受地直捏自己的鼻梁。
他将怀里抱着的那束花安放在盛寻的碑前,盛寻突兀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揉揉鼻子靠近一点余照,好奇地去看打扮得如社会精英一般的荀铮。
“盛寻不容易。”
他哑着嗓子跟余照感慨,“我这两天一直想,要是他没被偷走该多好。”
余照没有接话,此时此刻,荀铮的感慨也是她的感慨,即使无言也不必多说,他们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要是盛寻比我小上几岁,我可能也不会有这么难过,最多心疼我父母。但是...他跟我一模一样,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俩....我们不该就这样分开。”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在冷风里沉默。
荀铮拎着水果跟余照上楼,心里不免敲锣打鼓有点忐忑,他忍不住想着,怎么有种见亲家的紧张感。冷硬无情著称的荀律师在余照拧开家门的时候,嘴角维持温和的微笑,跟在余照后面踏进家门。
穿着围裙的余照妈妈连忙迎过来,看到他的脸也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热情地接过水果。
“荀律师,来来来,快进来。”
有穿着棕色小熊连体衣的小女孩鞋都没穿,就扑过来惊喜地抱住余照的腿,奶里奶气。
“妈妈!”,
她的发丝细软,头发不多,扎起来也只是细细的两个羊角辫。
余照便俯身把她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