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班路上光秃秃的枝干冒出嫩绿小芽,余照没了经济压力,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向来淡然的脸上也经常浮现出轻松惬意的神情。
上个周末带着脏兮兮的流浪猫去洗了澡,本想着顺带帮它友情做个小手术,结果年轻的宠物医生研究来研究去,一脸嘲笑地说。
“不割也没事,它这个作用不大。”
小白猫舔舔自己洗得发光香香软软的长毛,不理解这群人类在笑什么,它原地转转,去自己最喜欢的人类身边蹭她的腿,湛蓝的大眼睛如天空般的透亮,夹着小猫嗓,
“喵~”
余照在树下闭着眼睛嗅了嗅,没有闻到想象中树枝与嫩芽的清香,只有四月柔和的风拂过她的脸。
然后举起手机在树下拍天空,她莫名爱这个角度拍照,在树叶层层叠叠或疏或密的枝干中,透出今日的湛蓝天空,蓝色浓郁,沁人心脾。
【有人愿意收养一只白色小猫吗?大概半岁,不是公公胜似公公,很漂亮。】
将小白猫仰脸看她的照片和新鲜出炉的湛蓝天空并排放在一起,如出一辙的漂亮蓝色。
顾江帆很快点了赞,余照将手机塞回兜里,回办公室继续工作了。
另一边顾江帆正瘫在沙发上边刷手机边看着综艺,身边叠放着整整齐齐的衣物,细细看会发现都是她自己的,她注意力完全没在综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瞄,后来累了干脆将头抵在自己刚收拾好的衣物上。
很快手机就弹进来两条微信。
【江帆,我们需要心平气和地谈谈。】
【我哪儿对不起你,你就这么对我?给我戴绿帽子?】
顾江帆没有回复,用遥控器将综艺的声音放小了一格。
她和林祁是大学同学,谈恋爱的时候自然是风花雪月得紧,她一度认为,他们相爱且结婚是源于想要跟对方融为一体之爱而不是短暂的荷尔蒙作怪。
所以她欣然同意了求婚,一脚踏进窒息的婚姻生活里,也许她跟林祁之间也是有过爱的,只是爱的容量太浅,随着时间过去,爱也就消散了。
先是婆婆一定要搬过来住在一起,生活习惯的差异让她们不能和睦地相处,婆婆总是门也不敲就直接进来拉窗帘,周末只要她晚起一会儿,客厅一定会有叮叮咣咣的声音代替闹钟把她叫醒。
她不能吃辣,婆婆却什么菜都要放辣椒,委婉提了几次意见,婆婆就不高兴了,嘟囔着不满意就自己做饭。
她和林祁两个人都要上班,也确实没什么精力买菜做饭,每天只能中午在公司多吃点,晚上就不怎么吃了。
生硬怪异的婆媳关系让她忧心,忍不住跟林祁诉苦,却被打断,
“江帆,我上班够累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
“你就让让我妈,别盯着她挑毛病不行吗?”
她看着丈夫不耐烦皱起的眉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还是真的因为工作累消磨了对她的耐心和爱意呢?
从无话不谈变得无话可说,仅仅只是一年。
爱情这种东西轻易消散了,她给妈妈打电话时轻声说着,
“妈,我觉得林祁没那么爱我。”
“都结婚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她妈妈电话那头的语气敷衍。
“谁家夫妻不是这样,以后日子久了你就习惯了,快点生个孩子吧,以后就好了。”
顾江帆垂下眼睛,安慰自己。
再忍忍吧,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只是偶尔跟余照约饭,看到盛寻每次默默给余照擦要用的餐具,兜里总是会带着纸巾给她备用,掉了东西余照只是瞧一眼,盛寻早就弯下腰去捡了,这种细心周到的照顾把她看得眼热,要是林祁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们俩一定会少吵很多架。
然而林祁连这种朋友间的小聚都不屑来,嘴里念叨着浪费时间,顾江帆只能在每次余照问起来时说林祁工作太忙。
住了快两年,婆婆去了林祁弟弟家里照顾孙子去了,顾江帆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吃那些奇奇怪怪的生子偏方了,偏方总是恶心得影响她的饭量。
“你这做的什么?”林祁有点嫌弃地用筷子挑了挑菜。
“这是能吃的吗?!”
他莫名其妙发了脾气,扔下筷子去订外卖了,让顾江帆心寒的是,他只订了一份。
曾经谈恋爱时,他们也一起甜甜蜜蜜下过厨,林祁跟着洗菜,在背后拥着她看她炒菜,哪怕是盐不小心放多了,林祁也扬起笑脸,
“有当大厨的潜质,再接再厉!”
那张表扬她的脸和沙发上冷着的脸仿佛不是一个人,顾江帆独自慢腾腾吃完确实不好吃的菜,食不知味,坐在林祁身边,长舒一口气,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今天累吗?”她温声问,
林祁终于觉得自己耍得有点过分,也借台阶就下,
“是有点累,我心情不好,不是朝你发脾气。”
“嗯,我知道。”
她捶着林祁的肩膀,看到他顺势躺在自己腿上,不知道怎么的,心冷了一点,她都清楚今晚这一遭源于林祁心底对她的不耐烦和轻视。
2017年国庆节,余照的婚礼场地不大,还不到十桌办得有点寒酸,只邀请了少数亲戚和她这种关系较好的朋友。
林祁坐在她旁边,全程兴致不高。
婚礼的前一天,两个人因为随份子钱起了争执,他们结婚时余照包了一千块红包,林祁的意思是,他们俩也给余照一千,同样的钱数有来有往。
“2015年的一千块和2017年的一千块怎么能一样呢?”顾江帆争辩。
“再说咱们结婚的时候,在你老家办的,余照还专门请假来给咱们当伴娘,车费和扣的工资她提都没提过。”
“那你想包多少?”
“咱们凑个整包两千吧?也好看。”顾江帆一只手拿着红包,一只手拿着钱包,就等他点头。
“我的钱是大风刮来吗顾江帆?”林祁变了脸,“两千块,你一个月工资才两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