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尝尝。”
顾江帆戴上手套捏着卷了肉丝蔬菜的春饼递到她的嘴边,余照张嘴接过来,机械地嚼。
黄瓜丝清爽的香味窜到鼻腔,让她不着痕迹地舒出一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边朋友已经捏起了另一片薄得恍若透明的春饼去思量下一个要卷什么配菜了。
“少放点酱,有点咸。”她开口建议。
爸妈说要给姜远舅舅撑腰,全程陪着调解,早晨出门还没到十一点就喜气洋洋回家了,坐在餐桌边对曾云峰又骂骂咧咧半个小时才彻底解气。
早知道今天的调解会神速结束,她就不该拒绝让盛寻回来。
余照叹了口气。
抬眼看餐桌上认真吃饭的顾江帆和王梓,更离谱的是,王梓突然邀请她们俩一起去汇江玩两天,中午上门和余照父母保证一定将她和顾江帆安全送回家来,父母纠结一会儿居然也同意了。
她被赶鸭子上架,急匆匆收拾书包跟两个朋友一起坐上了去汇江的火车。
“唉......”真是后悔得要疯了。
“快吃吧余照。”王梓放下手机催促,“今天晚上咱们还要去洗澡呢。”
汇江洗浴文化发达,一条龙的放松服务,在洗得膝盖发光,浑身毛孔都通透呼吸后,捏得懒散的骨头都重新活泛,可以去敞开肚子吃自助,或者找休息的位置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她打开手机看一整天没有消息的盛寻,有些失望地将手机合上,不开心咬了咬自己嘴唇内侧的软肉。
这人居然跟她闹脾气了。
直到她和顾江帆都洗完,穿着洗浴中心的褐色汗蒸服,头发披散在身边,懒散对坐着喝茶,他也没回复那条余照早晨给他发的短信。
“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她嗔怪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给自己续了杯茶。
“圆圆,你听说了吗?”
顾江帆神神秘秘,“六班的曾云峰被退学了。”
余照向自己身后的沙发靠了靠,那天放学的事儿还没跟朋友们讲。
哪怕没受到严重的侵害,这种事儿说出去也会影响到自己,尤其是那些就喜欢揣测和污名化别人的男生,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但是,她的朋友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于是她开了口,“说起来这事儿还跟我有点关系,我那天下了公交他跟在我身后想要猥亵我,被发现的姜远打了一顿,所以他退学了。”
顾江帆呆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一周前吧。”
她眨眨眼睛,神色复杂地转换好几秒,才撑着说,
“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还跟你笑嘻嘻的,你没事儿吧?”
“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曾云峰被姜远打得牙掉了两颗,最后姜远赔他3200块钱医药费,就结束了。”
“曾云峰这个....”接下来朋友整整怒骂了五分钟,等到她冷静下来,又问,
“你跟盛寻说了吗?”
“没有,跟他说平添他的难受,所以就没说。”余照逗她玩似的,“再说万一要哭哭啼啼转回来怎么办?”
顾江帆没笑,瘪着嘴一副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他知道要心疼死了。”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呀。”余照老神在在捏着茶杯。
顾江帆的黑色长发如丝缎般光滑黑亮,一张小圆脸青春元气,用手捞起自己的长发闻了闻。
“王梓怎么洗得这么慢?咱们俩都出来了,他跟个姑娘似的....哦他出来了。”
余照跟着回头,王梓端着一个塑料餐盘从休息区出来,里面放着比脸还大的一碗面。
“你晚上没吃饱?”顾江帆纳闷。
“嗯。”王梓含含糊糊的,放下了又说,“余照,你能去把我点的奶茶拿来吗?就在直走右拐的店。”
顾江帆自告奋勇也要站起来一起去,王梓拉住她,“你等会儿,我有点事儿想私下跟你说。”
这拖鞋有点不太合脚,她走路还要稍稍弓着脚背勾住鞋子。
直走...两边的玻璃橱窗里满是绿植,不知道叫什么的白色小花含苞待放,花梗纤细叶片秀美,她被吸引了目光看了一路。
“叮咚。”是休息大厅里的广播清脆提示音。
“接下来播放盛先生送给余小姐的歌,希望余小姐天天开心。”
她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些不知名的花也随着悠扬前奏一起绽放。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两下眼睛,眼眶发酸脸颊滚烫。
连呼吸都沉重不少。
所以盛寻也在这里吗?
想到这,她不再看沿途的造景,大步向王梓说的方向走。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塑料餐桌上拄着头望着这边,满脸都是甜蜜的期待。
余照的视线很快就花了。她跟盛寻彻底阴阳两隔地分开过,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讨厌跟盛寻分开。明明每天都待在一起,却不得不放手把盛寻送去很远的地方,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还要痛。
那种抽丝剥茧的细密疼痛此刻都涌上她的心头,疼得她想哭。
他比分开的时候看着更结实了点,拄着脸沉静望着这里,看到余照出现,他站起身来,抿着嘴微笑。
朝她微微抬起手,示意抱一下。
她再也控制不住,跑过去扑到盛寻的怀里,搂住他的背不放手,感觉自己眼眶发热。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暖。
“搞突然袭击这一套是不是?”
声音闷闷的。
盛寻舒适地叹了口气,余照在他怀里这件事实在是期待了太久,于是珍惜地歪头用脸磨蹭她的额头,皮肤相贴,体温相融,眷恋无比。
纤长微翘的睫毛扑闪。
“没办法,你不让我来,可我又真的很想来,”他咽口水,沉沉说着,“特别想你。”
余照在他的衣服上蹭蹭脸,仰起头瞧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