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鸣被气死啦,谁。
???再确认一遍鹿鸣鸣被自己亲爹妈气死啦?
……是。
9月28号这天群里吵架,以‘鹿顺国VS方荣’为圆心;
‘鹿顺国&方荣’为半径;集中火力以鹿鸣鸣为打击点。两口子火战到最后炮轰了整个微信群。向来听话的鹿鸣鸣逆反跟他们越吵越凶,怒血翻滚达到沸点附近时,鹿鸣鸣手尖发麻,很快一条手臂就都没啥知觉,手机砸地,一口老血喷上喉管她就‘芜湖’被咔死啦。
鹿鸣鸣觉得自己死得有点冤,独自在荒郊野外游荡生闷气。
她懊恼想,要阻止别人对自己发疯,应该回到更早更早以前,早到鹿鸣鸣有充足时间解决根本上问题。于是鹿鸣鸣弥留意识不断增固脑海中那个地方,一个她从来没去过但非去不可的地方。
机械且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1987年,奉市奉县云滩镇]
鹿鸣鸣站在人流的旋涡中心,无数人影在她身边攒动,可她就是无法迈出去一步和他们融和,仿佛她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突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撞了她一下,痛得她抱头蹲下,手肘还顶到别人。
“哎我说,你娃子小心点哈!”粗犷的女人声音在从头顶传来。
鹿鸣鸣懵然抬眸。
一个黑头发,国字脸,面相凶狠的中年女人对她露出嫌弃惊恐的表情,“我说,你好丑啊。这么丑,还跑出来吓人嗦。”
鹿鸣鸣:“???”自己个子不高但长得也不丑陋吧,就算丑,也不该被当面说啊,这个地方的大人都好没有礼貌。鹿鸣鸣气得直溜溜站起来,她被欺负了那么久,现在不想继续被欺负,有仇当场报直接骂回去,“你才丑嘞。再说一句试试我打你。”
女人害怕地往后退缩:“算了算了,惹不起你这个丑姑娘。”
女人这话说完,鹿鸣鸣抬头扫望一圈,发现四面八方齐刷刷朝她投来目光,来来往往,有接头交耳笑她的,有嫌弃看她的,有以为她得了皮肤传染病躲她远远的……总之,什么目光都有。
鹿鸣鸣感觉自己初来乍到,备受排挤,举目四望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看都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鹿鸣鸣心想,自己不会去了阴曹地府的路吧?以前听外婆说人要是死了,就会去这辈子去过的地方收脚印。
人潮涌动,大家穿着土气,街边小贩排成列,卖瓜子花生红薯干的袋子竖成桶状,卖草席篓子簸箕的大爷七老八十,卖油炸果子的中年男人吆喝声中气十足,街边房屋破旧颜色偏暗,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全是泥土。
这是看起来很陈旧的时代。
鹿鸣鸣朝一边张望,录像店的牌匾横七竖八写着‘最新香港碟片’几个字样,卖花布的小姑娘推推她,“你走不走啊,站路中间干啥子,当门神哦。”
鹿鸣鸣忙让路,再低头看看,发现自己的视角很高,是了,刚才那个卖花布的小姑娘也不算矮,可自己居然比她还要高,鹿鸣鸣忙找个男人隔空比比个头,发现自己和对方差不多高。
她立刻联想刚才那中年女人说自己脸庞丑,鹿鸣鸣向四周望望,瞥见一家卖头绳、镜子以及老鼠药的摊贩,她扒开人群径直走过去,半蹲身子,朝塑料圆镜子里打量自己。
“啊!”鹿鸣鸣发出一声惨叫。
太丑了,镜子里的女孩儿半只眼睛都被红印覆盖,像火烧云。鹿鸣鸣不信邪,抬手使劲搓脸,搓了半天,把另外一只眼睛都搓红啦,可那右边的红印也完全没搓掉。
卖镜子的姐姐说:“你这是胎记,搓不下来,买串儿绢花儿戴吧。”
鹿鸣鸣反应了半天,匆忙仓惶地混出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呆着冷静冷静。自己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脸已经不是自己原来那张脸,还带块胎记,丑,怎么会变得这么丑?难道这就是吵架没吵赢还冤枉死的惩罚代价??
她想了又想,有点想不通,使劲想想最后还是想不通,鹿鸣鸣非常气馁地抱头杵在墙上懊恼。
突然,“叭叭!”嘶啦啦的汽车喇叭声冲她后背响起,司机脑袋探出窗户,对她叫嚷:“干啥子干啥子,堵车站出口,没长眼睛啊!”
鹿鸣鸣抬眸,原来这个破旧的巷口居然是车站出口,怎么落后破旧成这个样子。她看见汽车挡风玻璃上用油漆写着‘云滩镇—广州’,呆怔了几秒钟。
云滩镇??
这里是云滩镇?
外婆!
云滩镇是外婆家啊!
鹿鸣鸣又哭又笑,她两手抓麻,往外退了五六步,抬头看站口的破破烂烂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用红漆写着‘云滩运输社’。
鹿鸣鸣喜极而泣,她跳起来对司机师傅喊,“谢谢啊。”
司机表情像闯了鬼:“???”很快骂了一声,“精神病。”
鹿鸣鸣想起这个破破落落的小镇是什么地方了,是外婆和舅舅们的家,她三四五六七八岁跟着外婆在镇子里赶集,大街小巷串过,难怪记忆模糊又熟悉。是啊,每逢尾数二四六就是云滩镇赶集日子,人潮还没散去,鹿鸣鸣兴奋得像只回笼鸟,手舞足蹈飞奔在拥挤的人群里,头发飞舞,衣襟翻飞。
她朝老油坊村的方向出镇,快跑到北镇口时,看见街边有卖蓑衣、卖帽子的摊贩,鹿鸣鸣下意识摸摸裤兜,没想到裤兜里真有一沓纸币,她抽出来,全是老钱,数了数,大概七十多,她管不了钱是怎么来的,自己口袋里的可不就是自己的钱了?
她问帽子怎么卖?
“四毛。”大姐说。
鹿鸣鸣选了一顶黄色草帽盖在头上,然后拿出一张一块的邹巴巴钱给大姐,自己迫不及待就跑了。
大姐在她身后喊:“找你六毛钱。”
鹿鸣鸣头也不回:“不要了。”才六毛钱,找什么。
鹿鸣鸣一路跑一路沿街边买买买,北镇口有家卖肉的老叔,鹿鸣鸣记得他姓崔,因为他总把肉摊支棱在一颗黄角树下,所以外婆跟她说,人家都喊他崔老树。鹿鸣鸣第一眼却没认出他,他现在实在太年轻啦,脸上没皱纹儿,嘴巴没黑痣,脖子不粗,肚子不圆,远远看去还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