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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鹿鸣鸣也是用手摸了摸她的脸,摸到硬硬的脸颊,冰凉激骨。她那时想,现在她再喊多少声外婆,外婆也不会再睁开眼睛答应自己了。

鹿鸣鸣后半夜不敢睡着,她怕这是一个梦,睡醒了,玉莲外婆就不见了,她轻轻贴过去,小心翼翼挨着玉莲外婆的胳膊,忍不住啜泣,哭累了才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倒腾过去。

清晨,一阵米香把她勾醒,醒来鹿鸣鸣眼睛周围还挂着眼泪儿,身上搭了一块旧花布薄床单,她出了出神,小时候的春夏天,每天清晨醒来她身上都搭着类似的这样的一块床单,这是玉莲外婆心疼小孩着凉特有的照顾方式,鹿鸣鸣擦擦眼泪,听见‘吭吭’锅铲和锅碰撞的声音,身子像装了弹簧,弹起来掀开床帐跑下地,跑进灶房。

玉莲外婆清瘦纤条的影子跳跃在墙壁上,灶坑里映出火光,玉莲外婆有条不絮在灶台边打转,鹿鸣鸣肚子饿了,玉莲外婆舀两碗白米粥,一碟子清爽咸菜,就着锅边吃起早饭。

鹿鸣鸣捧着稀饭瓷碗,左右看看:“德山外……德山叔呢。”

玉莲外婆掀开水缸旁边的坛子封口,给鹿鸣鸣的碗里添块豆腐乳,回答道:“放牛去了。吃。”

鹿鸣鸣问:“她,方荣呢。”

玉莲外婆说:“跟她爸赌气,天没亮就走了。”

鹿鸣鸣又问:“去哪儿?”

玉莲外婆说:“她在煤炭厂当临时工,捡煤球。太阳落山才回来。”玉莲外婆又说,“我家三妹性格不好,脾气怪,你不要跟她计较,不要生气,好吗,你就在这儿耍,不着急走。”

好,当然好啦!

鹿鸣鸣在玉莲外婆家住了七天。

第一天,她刚来。

第二天,她换上玉莲外婆的衣裳,给玉莲外婆割牛草,虽然很久没碰镰刀,但少年记忆还在,鹿鸣鸣现在又年轻力壮,割得是又快又好,玉莲外婆心疼她的力气,一遍遍喊她,“慢点儿,幺幺,不忙,先喝口水。”

玉莲外婆喊她幺幺了!鹿鸣鸣割得更加吭哧有劲儿。

德山外公对她说:“你去擦擦脸吧,娃儿,脸脏了。”

鹿鸣鸣用手蹭蹭脸上的汗,玉莲外婆就悄悄走到德山外公跟前,给他添水,跟他说清楚,那是胎记,别再喊人家擦脸了。

德山外公就笑,坐在山头,抽着老烟枪,吧嗒吧嗒说:“有胎记好,是打了标记的娃,不管走多远都能被认回家。”

鹿鸣鸣心想,我这胎记算是长对了,玉莲外婆不在意,德山外公也不嫌弃,该我是他们家的娃。

中午玉莲外婆坚持给鹿鸣鸣洗衣服,却摸到她衣服兜里一个小红本本,问,“这是什么。”

鹿鸣鸣怔愣住,半晌道:“这是我爸妈的结婚证。”

她被气死那天,手里刚好握着鹿顺国和方荣荣的结婚证。

鹿鸣鸣捏着他们的结婚证,在群里痛苦质问,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说尽对方的歹毒话,一开始就不登对的姻缘,为什么当初还要结婚呢。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要来折磨我一个人呢,我是欠你们的吗?

吵着吵着,鹿鸣鸣就被气得吐血而死。

玉莲外婆翻开打量起来,“这上头的人脸怎么不见了?看不到你爸妈长什么样子。这红的,是血?”

鹿鸣鸣掩饰道,“不小心,粘掉了。”血喷出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捂嘴,手上全是鲜血,捏红本本时,就粘掉了鹿顺国和方荣荣照片上的脸。

“那我还是给你放好。”玉莲外婆将方荣荣和鹿顺国的破旧结婚证放进箱子里。

鹿鸣鸣眼睁睁看着箱子关上,就像关住一团原罪,锁住她最不愿看见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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