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打她。”玉莲外婆将气到几乎站不住的鹿鸣鸣拉到自己身后挡起来,质问发疯般的方荣荣:“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敬畏,谁都要打?方荣,你太过分了会孤独到老,你这个样子,以后你的孩子们都不愿意亲近你!”
方荣荣怒目圆睁:“她是谁,她就是一个讨饭的乞丐,你凭什么护着她。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连她名字都不告诉我!你喊她……你都喊幺幺,她就跟你这么亲?!”
“因为她乖!”玉莲外婆说:“这么乖的孩子,我疼她!”
鹿鸣鸣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瞬间破防淌下眼泪。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跟自己撑腰,果然,不管自己变成什么陌生、丑陋的样子,只要是对的,受了欺负,玉莲外婆和德山外公都会替她做主。
方荣荣把碗筷摔开,瓷碗乒乓几声,砸得四分五裂,她哭诉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帮一个外人说话?我不听话?我现在比不上一个外人?”
德山外公摇摇头:“你?高一句,低一句,摔碗摔筷,一个钉子一个眼,不论大小事,你都要掰个赢,好,对的我们可以掰!那错的你也要掰个理直气壮。你也不想想你到底对不对。方荣,我跟你讲,你也只敢对家里人这副德行,外人是容不下你!”
方荣荣表情凶狠:“我走!你别说了,我走!我现在就走。”
“走了就别回来。”德山外公说。
方荣荣走没走,鹿鸣鸣不知道,只看见她哭天抢地,摔门进了东边睡房很久都没出来,玉莲外婆安慰完鹿鸣鸣,又进去跟方荣荣讲道理,劝她什么的。
总之鹿鸣鸣不再在乎方荣荣的所作所为,她要赶紧编好这箩筐,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心里很对不起德山外公和玉莲外婆,把今天下午闹成这个样子,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也诚恳道歉了。德山外公叹息,方荣荣在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了。不是鹿鸣鸣的错。
天已经擦黑,鸡进圈以后不再鸣叫,狗吃饱了也不再吭吠,该轮到青蛙们呱呱啦,玉莲外婆借黄昏余光烧锅,这时候家里虽然打了电桩,也普及了电灯,但电灯也比较宝贵,能不用就不用。
德山外公坐在坪坝里抽烟,眺望那片即将丰收的稻田,不知道在想什么。鹿鸣鸣借着灶火编织箩筐,热得满头大汗,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得快点编完才行啊。
玉莲外婆拉亮电灯,摸摸她满头的热汗,心疼她:“鹿鹿,别编啦,快去冲凉,水烧好了。”
鹿鸣鸣马不停蹄,埋头苦编:“快了,就快了。”豆大的汗珠滴在箩筐上。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赶暑假作业,好慌啊,哈哈哈,真的,好心慌。
德山外公不知道站在门框那里看了鹿鸣鸣多久,欣慰道:“真难啊,你这样年轻的娃娃,还会编这个。”
鹿鸣鸣借着火光,看了看德山外公,然后望向玉莲外婆,说:“是我外婆教我的,她编得特好,和您一样好,我编的就不好了。”
她最后再修整边幅,试试承重,最后将两个箩筐重叠在一起,对二老交代道:“这个箩筐留给你们,希望你们看到箩筐可以想起我。那个,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