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好不易爬到半山腰,一座房屋惹得小满注意。
本心想皇姐会不会在屋子里,但靠近那里时才发现,那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屋子。荒草满布,尘灰覆盖,虽然建筑还完好,但看上去极为陈旧。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屋子,也不知曾经这里作为何用。
屋子外是一片平台,这里能俯瞰整个王宫。悬崖边立着一座齐腰岩石,上面刻着三个字:临崖台。
意识到自己被骗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即便云过之后月光清明,小满也早已无力下山。
小满坐靠在废屋的屋檐之下,抱着腿蜷缩在那里。若能熬过这个夜晚,等天明了,自己或许还能存蓄够体力下山。
“皇姐……”小满喃喃,终还是憋不住眼眶里的热流。
她将脸埋在臂弯,低声抽泣着。
会来寻她的,就只有皇姐了。
但她又担心皇姐身临险境,那还是不要来为好。
只需要睡一觉,等日出时,她就能下山了。定要早些下山去清竹苑,这样才能赶上……
……见到他。
如此想着,小满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到有人有温热的掌心搓着她的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停的呼唤着她。她的身上被裹上了一层布衫,她被人背在了背上。
她想清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能在半梦半醒之间无限徘徊。
宽阔的后背让她舒适了不少,嗅到那发间隐隐木香让她心生安然。
谁会来此寻她,谁会在意她。
“父亲……”
她昏神之中脱口而出。
似是怕她会不适,那人脚步放慢了些。
“父亲来接我走吗?……母皇厌弃我,您将我接走吧。”
她用头拱了拱他的颈窝,陷入了沉睡。
再次半醒时,是被吵闹声惊扰。
自己似是在宫殿里,周围好多好多的人。
方才背着自己的人现下将自己放在怀里。能见他喉结微动,能见他锋锐的下颌。
巨大的哭喊声过于扰耳,听其源,似是出自那恼人的徐领贤。
高座之上是母皇的身影。还有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是皇姐。
还有好多好多穿着铠甲的军将,他们重剑出鞘,蓄势待发的模样好是渗人。
好吵,好累,小满只想睡一觉。
“小满——”
一丝光亮陷入眼隙。
好不易抬起沉重的眼皮,逐渐看清了眼前的床帘,寝殿,还有皇姐。
“小满,你终于醒了!”阎崇寰抱住小满,泪流满面。
“现在几时了?……要去清竹苑了……”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孱孱。
阎崇寰又气又无奈:“去什么清竹苑啊!”
阎崇寰扶着小满坐起。端起药碗,将匙中药液吹凉,一一喂入小满口中。
“徐家那厮,再也不得进宫了。”
她愤恨道。
“是谁带我下山的?……”
“我没注意。当时神威将军携军进殿,宫人宫卫乱作一团,户令司徐理事也来了。将你带下山的怕是哪个宫人吧。”阎崇寰一边说着,一遍用布巾为小满擦着唇角。
“怎如此兴师动众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你差点就——”说着,阎崇寰瘪着嘴,即刻要哭出来的模样。
小满着急抚着她的脸:“我不是没事嘛,你别哭。”
“要不是我们拦着,母皇差点就把你关入禁狱里去了。你那时都快不行了,要是在禁狱关上一整夜,哪儿还有命活啊。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责备你擅闯临崖台。她怎么那么狠心啊。”阎崇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小满拥着她轻轻安抚着,噙着的泪也一滴滴落下。
“我是不是,并非母皇所生?”
听言,阎崇寰直起身子望向她:
“我也曾怀疑,自己并非她所出。”
“你还记得,儿时我从屋顶掉下来那次吗?”阎崇寰问。
小满点了点头。
“我当时满头是血,身边乳母很伤心,贴身侍人宫仆都忧心忡忡。母皇很快的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可她面色无改,只是远远的看着。我想她抱抱我,摸摸我,可她就是不靠近,无悲无喜的看着我,那个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
阎崇寰握住小满的手:“或者她摈弃了所有的感情。或者,你我二人皆不是她的孩子。”
“旁人所见,她对我宠爱非凡。可我觉得,她予我的无限荣宠似在做戏,戏里戏外皆是演绎,她从未投身其中。”
王宫禁狱。
阴潮昏暗,每一处都透着寒意。
牢房中央,陆遣披上衣衫,遮住了还在流血的鞭伤。
一件一件穿戴规整,再将杂乱的发挽束而起。
“她醒了。”
阎崇雪帝打开了牢房大门,淡淡道。
陆遣听到那个声音顿了片刻,接着继续手中的动作。
一切穿戴完整,他面色凝霜,不愿看向她。
“宫中的确有他的内线。公主被困山中是个意外,他的内线不知公主遇难故而并没有动作,这说明,他的内线不在公主身边。”阎崇雪帝不夹杂着一丝情绪述说着,就如一个无关的旁人:“当我下令将公主关入禁狱时,他们终于露出马脚了……”
阎崇雪帝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看来,他安插的人,应该在我身边。”
阎崇雪帝转言,将目光投在了眼前那高大的男人身上:
“若不是你,他的内线,我早就抓出来了。”
陆遣大步于阎崇雪帝身前。
他紧握着双拳望着她,眸中燃烧着愤怒,悲戚,还有交杂其中的隐隐爱意。
他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只字未说,从她身旁走去。
阎崇雪帝盯着那摇曳的烛火久久未动。
忽然启声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