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域之地深处。
黑暗中鸣响阵阵。
脚下地动山摇。
笼罩暗域的是近乎于黑的深红。
黏腻湿滑的地面,每踩一步都拖连着刺鼻腥气上涌。
“是朝秦的朝旗!!!”
灿黄的旗帜垂落在无风的地界。
士兵兴奋的呐喊声几近于淹没在刺耳的怪异鸣响之中。
驻旗之战。
驻下本国旗帜前,将为首国的朝旗带回,这就是胜战的证明。
领首于众人之前的玄甲高大男人将手高高举起。浑厚的声音贯彻暗空——
“撤旗!——”
“是!”
众将士难掩激昂,涌向了那金黄色的旗帜。
阎崇被朝秦踩在脚下十余年。
神威将军战死的那场失败战役之后,本以为阎崇将此堕漠。
没想到,他们在绝望中迎来了胜利!
“轰————”
震感伴着刺破耳膜的尖锐异响愈加猛烈。
黑暗中,一庞然大物向众人袭来——
“啊啊啊——————”
惨叫声,嘶喊声,血液飞溅声不绝于耳。没人看清来的是什么,黑色的巨影与暗域融为一体。
秦蛮双手举起重刀,站在金黄旗帜之前。
身后士兵几日嘶吼着将深插的旗帜一举拔出。
异物极速冲来——
它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从喉咙深处发出骇人吼叫。
秦蛮挥刀劈去,热液飞溅而出,巨物嘶鸣。然而它并未停止动作,继续向人们撞去。
秦蛮跃滚上那巨物身上,一手扣进它的皮肤,单手持起重剑,狠狠刺了进去——
一下,两下,三下。滚烫的浓液随着每一下猛刺喷射溅而出。
巨物猛烈挣扎着,秦蛮双手握住剑柄,全力将剑死死扎进了巨物的身体中,借着它晃动的力量,拖身划开了它的皮肤。
众人根本无法在赤红微光的黑暗中看到任何东西。
飓风席卷一瞬。
只能听到那巨物的凄惨的悲鸣越来越远。
而后,那熟悉的男声再度响起:
“所有人马护送败旗原路返回!”
“是!!”
秦蛮从背后抽住了一支高长卷束的鲜红旗帜,死死的握在手中。
“统领!你要只身向前去驻旗?!”
出声的是大千,他站在秦蛮身边,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再深处根本没有人探入过!你只需再往前几步驻旗都是胜利!为何冒这个险?!”
“莫要拖延,快走。”
他的话平静而肃厉。
大千心一横,拔剑呐喊道:
“撤!————”
暗红混淆在混沌之中。
无数诡异声响震天撼地。
那玄色的伟岸孤影,手握旗帜,走向了更深的地方……
——
朝秦的败旗被隆重的送往了他们的驻地。
驻旗之战。
阎崇再夺众朝之首。
忌域军胜战归朝。
军队进入皇都主道,铁蹄重甲交错。
本该城中百姓万人欢庆的盛景,此时却不见有人高声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为首的骏马上玄色重甲男人身上。
人们窃窃私语,每个人的眼中皆是鄙夷之色。
那些不堪入耳之言中,“奴人”两字频频出现在每个人的口中。
王宫朝殿前。
开阔的广庭上,伫立着铠甲将领几人。
明明是胜战封赏的大礼,可此时,将领数人已在烈日下静站多时。
就如送军仪时一样。
秦蛮一手抱着冠盔一动不动。直到朝殿里走出几位身穿朝服的男人。他才抬眸望去。
朝官几人目色不善的俯视着广庭上的几人。
一人拿着暗红色的文折,高傲的走下石阶。
“陛下又未亲临?”
秦蛮身后的交谈声响起。
“这可是多大的荣耀!陛下怎么……”
“不会是因为统领的奴人身份陛下才——”
“噤声。”
秦蛮侧首,厉声令道。
身后的众人纷纷声止,垂首正立着。
“王宫朝殿,连罪人身阶者都不得踏入,秦统领身为奴人,就只能委屈你在这大殿外听宣了!”朝官趾高气扬傲慢言道。
“你——”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粗人,秦蛮身后的将领便想冲上前去。
被秦蛮一臂挡在了身前。
“统领!您驻旗大胜,拿命拼来的国威!怎能容这些狗屁朝臣如此折辱!——”
曾经轻蔑于秦蛮的几人,共经生死,现如今已然站在了拥护他的位置。
他护得万军归朝。
他凭一己之力驻旗于难以抵及的深处。
他的确是一个奴人,但他的能略让所有人仰望。
秦蛮单膝跪地,将冠盔放在身前。他拱手作礼,等待宣令。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随他的动作,一一跪地。
驻旗之战夺胜众朝之首,身为奴人的秦蛮被破格封为忌域军将军,掌忌域军兵权。
至此,却并未提及为他褪去奴人身份。
赐将军府邸,赐玄银万两。
“啪——”
文折宣读完后,朝官将其一把扔在了秦蛮的身前。
“奴将,接封吧。”
言罢,朝官转身挥袖登上阶台。
秦蛮面无他色的拾起地上的文折,将其抵在额前,朝着朝殿的方向屈身叩礼:
“臣秦蛮,叩谢陛下圣恩。”
“臣?一介奴人怎能自称将臣?”
高台上的朝官呵斥着。众官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