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楼里的店铺全部关了门,但是店铺的老板却没有离开。 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来送走女鬼,也不是对自己做的事情忏悔。 他们觉得自己财神爷走了,觉得舍不得,觉得这事儿好的坏的都得有个结果。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人,这些人跟那个养小鬼的老太太,跟那个献祭沈因的主任,其实都是一路货色。 人总说鬼可怕,但其实最可怕的是人。 程晓会老板的父亲将买好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三只鸡,三只鸭,平整的摆放在桌子上。 我摆放好三只碗,归鸿正站在祭坛前。 “要不要让他们离开啊?” 归鸿看了看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些人摇头道:“不用,血池夫人跟我有交情,她不会在意这些,倒是这些人,不怕看到阴司画面触霉头,就让他们在这待着吧。“ 门外的人到底是胆小,听到这话,便纷纷离开了。 “你还认识血池夫人啊?”我问他,看来归鸿在冥界的人脉还挺厉害。 归鸿说道:“认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母子送下去?”我指着祭坛道:“还准备这些做什么?” 归鸿转头看我,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你求人办事,直接上门把事儿给人家送上去?再说了血河夫人很忙的,你不召唤人家,就轻易上门?” 我一听确实也有些道理:“你说你的也对,麻烦人家这么大的事儿,是该像样的请人家来一趟,我这也是怕人家从冥界来一趟,路途遥远么。”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挺高冷的,还知道这些道理呢。 “你倒是想得周全。”归鸿阴阳怪气冲我道。 我懒得搭理他,程晓会站在门口叫我。 我走到她面前,她说道:“我--我还用待在这里吗?” “你先走吧,这里的事处理完我再给你打电话。”我说道。 程晓会小声问道:“这个鬼处理完了,我们老板是不是也不能搬进来?” 我点了点头,程晓会哎呦了一声。 “刚刚老爷子给我们老板打电话了,我们老板不敢相信,还问我。” 我哭笑不得:“你们老板都被拉去吃阴饭了,他还想这个地方能给他带来财运?“ 程晓会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一开始还不信,但是经过老爷子这么一说,他又想了想这阵子他又是车祸,又是被拉去吃阴饭,也就没说什么。” 我看着程晓会的表情,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程晓会想了想道:“没什么。” 说完她便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程晓会走后,我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转过身,归鸿却已经不在了。 听到卫生间里有声音,我过去一看,他正在卸镜子。 “你干嘛?”我问他。 “请神上来不能有镜子。”他说着将镜子拆下来。 “哦,那我去看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镜子。”我出去找了一圈,确定没有镜子,归鸿也走了出来,让那女鬼抱着孩子坐在供桌前。 我站在祭坛后,点燃面前的香,符咒一扬,便念起引魂咒。 其实我知道,这也都是过场而已,以前我以为法坛做得好,才能请来神帮助,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看背后来头大不大,来头打的随随便便做个法坛就能请来了。 为了做法坛,办公室的窗户都开着,忽然一阵强风从开着的窗户涌入。 我眼睛眯了一下,赶紧用手擦了擦,但越擦越难受。 归鸿在我耳边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迷眼了。”我边说边蹭着。 空气里忽然充满了血腥味,脚底下好像有水,凉凉的慢慢的没过我的脚面。 我眼睛还是不舒服,但是那凉凉的水已经要到我的膝盖了,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这一看给我吓得魂都要飞了。 整间办公室里,满是血液,那血液犹如波澜的水面,不时还翻涌着浪花,血液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到了我的腰部。 我举着手完全不敢碰那血,不过好在味道一点点减小,要是不低头看,跟水的感觉差不多。 在血池之中出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那女人带着红色的斗笠,斗笠边缘是一条条布条垂下,遮住她的面孔。 “这位就是血池夫人吗?”我冲归鸿问道,转头一看他,他周身仿佛有结界,那血池在他周围被开辟出一个圆形,哪像我半个身子都在血水里。 “诶!我--我这怎么办啊?就在里面泡着?”我问他。 归鸿却没有说话,冲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归鸿大人,召唤我来所为何事?”血池夫人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充满威严,在办公室里久久回荡着,灯光配合着她的声音忽明忽暗,气氛很是压抑。 我心想,我还是别动了,就站在这里得了。 归鸿指了指那母子的鬼魂:“夫人,他们就麻烦你了。” 血池夫人转向那母子的鬼魂,红色的布条将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带着斗笠转动的角度。 她的头转到我这边的时候明显一滞,我愣了下,双手下意识举得更高。 “大人?”她说着,又转向归鸿,似乎是在问归鸿我是谁的意思。 忽然一股力量缠上我的腰,紧接着我便被归鸿拉到身边,跟他一起站在那圈里。 “血池夫人,人间你不便久留,带他们走吧。”归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