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急,天塌了,总有个子高的顶着。怕什么?”
【天塌了,日月没了,难不成再挖你一双眼睛?】
【颜清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没有眼睛可以再挖了?】
“别急,白星寻不是飞升上去想办法去了吗?让他去扣脑袋去。”
【可他一飞升就与我们失去了联系。】
“那就只有我自己扛喽。”
【扛得住吗?】
“扛得住就扛,扛不住咋们和这个世界一起凉。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浪漫的。”
【……】
“别想太多,睡吧,崽儿。”
【……】
天下第一道观,太虚观,竹阁内。
香炉之中,袅袅青烟冉冉升起。
蒲团上,一位满脸皱纹挽着发髻的老道士,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道袍。满是老年斑的手上,则拿着一块玄色令牌。
他混浊的眼珠盯着这块玄色令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在沉思。
但却可知,衰老之相加诸于修士之身。若是无法突破境界,那便唯有转世重修了。
然,究竟有多少人愿再入轮回,抛弃现有的一切重新来过呢?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老道微微启唇:“进!”
木制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竹林斑驳的影子映入门内。
“师父!”身着阴阳水火袍,头戴太极冠的青年男子朝老道拱手一礼。
而这青年男子,赫然便是白日的杨溯洄。
只不过,杨溯洄一改白日的从容。也许是见到了亲近之人,脸上露出些许疲态。
“小桂子啊,不必拘谨,随便坐啊。”老道满脸堆笑,褶子都叠在了一起,显得些许恐怖。
但杨溯洄却一脸动容,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是,师父!”
杨溯洄拖了一个蒲团,十分随意地挨着自家师父坐下。
“小桂子啊,咋们老祖交代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老道和蔼道。
杨溯洄长了长唇,笑容有些收敛:“师父,天岚宗掌门玄风入魔了。用通心镜一照,便知他想夺舍他那有道体的徒儿。甚至不惜与魔道苟合,将他徒儿体内种下魔种以便夺舍,幸亏老祖出手,救下了天岚宗道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给玄风魔种的人找到了吗?”老道问道。
杨溯洄顿了顿,有些失落:“都怪弟子看管不力,让他自爆了,所以线索完全断了。”
老道又问:“那天岚宗道子又如何了?”
杨溯洄认真回答:“已经被他宗门的人接回去了,他身上的伤被老祖治疗过,不日便会醒来。”
“……”
沉默良久,老道才叹了口气:“小桂子啊,我已时日无多了……”
“师父,你怎能这么说呢,”杨溯洄迅速打断老道的话,“你距离大乘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老道感慨道:“可那一步之遥便如隔天堑啊……”
“师父……”
“小桂子,生死轮回才是常态,既然参悟不透这飞升法门,那便放下吧。索性重来一世,说不定还有我的机缘呢……”
“可师父,我不甘心……”
老道慈爱道:“没有什么甘心不甘的,只是看过了许多风景,觉得放下也是一种释然。”
见自家弟子神色恹恹,老道摸了自己雪白的胡须,当即转移了话题:“徒儿,你看为师手上的是什么?”
杨溯洄双手借过玄色令牌,只觉入手微凉,感觉这牌子与普通石头的感触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徒儿不知,还望师父为徒儿解惑。”
“此物,名为折仙令。”老道缓缓开口。
“这竟然就是折仙令!”杨溯洄惊讶道。
折仙令,乃是太虚观的开山至宝。相传在三千年前,由天道亲手交于太虚观开山老祖,以此为凭,开宗立派,广收门徒。
而三千年前,又逢人妖两族混战,其他有底蕴的宗门基本死伤惨重却又因兵戈之争被天道厌弃。
恰逢其时,太虚观凭天道旨意得而兴盛,故至今为当世修身界第一大修真宗门。
然而,承袭天道之意,太虚观讲究与世无争、顺其自然,其门中也讲究避世修行的理念。
可若完全背离外界,会逐渐被遗弃,故而经过太虚观长老们的商议,推出来太虚观天下行走,其职责便是与其他宗门和俗世对接。
但发展至今,太虚观却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以杨溯洄师父为首的顺其自然避世处之,另一种则是以掌门为首的积极入世搅弄风云。
但因杨溯洄师父这些老古董还在,太虚观还是以顺其自然为主流。
故而,看似避世不出的太虚观,本身也是暗流涌动。
而折仙令本因由历代掌门传承,却被太虚观开山老祖传给了太虚观太上老祖。
而此令还有另一层含义,见此令如见天道。故而在信奉天道的太虚观中,折仙令可调动太虚观一切事物与弟子。
而太虚观太上老祖在几百年前为悟道入世下山,至今云游未归。
太虚观弟子纷纷猜测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老祖早已飞升,没想到杨溯洄今日会接到太上老祖的调令。
“小桂子啊,你今日可曾见过太上老祖?”
老道笑着问道。
杨溯洄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那你想不想见她一面?”老道笑眯眯道。
“可都说咱们老祖神龙不见首尾,难不成师父你有办法”。杨溯洄惊奇地看着自家师父。
“办法自然是有的,徒儿你且随为师过来。”说着,老道从蒲团上缓缓起身,领着杨溯洄来到一间密室之中。
两人顺着石阶而下,一盏盏明亮的灯光随之亮起。
下到密室底层,赫然是一幅女子的画像。
而这女子满头珠翠,慵懒地依靠在玉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