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种感觉,这人跟他要查的事有某种联系。
刘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蒙着面,我没看清。”
谢行止觉得这个女人愚不可及,耐着性子继续问道:“摄魂棍也是那个人给你的?”
“是。”
即便知道刘芸心心念念地想要江郎回来,沈清语还是将实话告诉了她:“你被人骗了,江郎回不来的。”
刘芸一下子沉寂下来,硬生生从她这虚幻惨白的脸上看到了梧桐衰败,无力回天的颓然。
沈清语想安慰她,但也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务之急是让刘芸将那些姑娘的七魄还回来,三魂未取,还有生机。
“刘姑娘,没办法帮你救回江郎,我很抱歉,但请你将那些姑娘的七魄还来,你要是有什么心愿尽管开口,我都会替你达成。”
刘芸倒还真有一个心愿,她看着一行人,满含希翼道:“你们可以将我和江郎合葬吗?”
她和江郎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她不想江郎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想陪着他。
沈清语对她淡淡笑了笑:“好,我们帮你。”
刘芸眼睛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喜色,还透着不可置信,“真的吗?只要你们能帮我跟江郎合葬,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萧碧涛从没遭遇过这些事,顶多是有人拿他母亲说事,但跟刘芸比起来,他过的好太多了。他也想帮帮这个姑娘,“请问刘姑娘,你跟江郎的尸首在哪儿?”
刘芸道:“江郎的尸首就在这儿?”
这儿?
萧碧涛和顾欢看了一圈,没找到。
沈清语垂眸走近一口棺材,她之前就发现这口棺材与周围四十八口不一样,这口棺材木料上成,形制讲究,做工精细,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
沈清语一掌掀开,里面躺的果然是江郎。
此时的江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棺材里面放着一幅画。
打开一看,是江郎和刘芸的画像,女子娇俏,满脸含羞地看着一位长相周正的男子,男子目光温柔地回望女子。
这画是二人生前所画,看得出来,二人感情很好,可惜,命运弄人。
沈清语本以为这口棺材是刘芸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是给那江郎,当真痴情,想必,这也是刘芸唯一的心愿吧!
江郎的尸首找到了,询问刘芸的尸首在何处时,刘芸一片茫然:“我、我不知道……”
她死的太过难堪,以至于她根本不敢回想生前那种绝望痛苦。
沈清语:“……”
萧碧涛:“……”
顾欢:“……”
被害死就算了,连自己的尸首在哪儿都不知道,这鬼做的,可谓是相当失败!
沈清语问刘芸可有生前之物,刘芸指了指那顶喜轿,说那喜轿所用的面料正是江郎给她做嫁衣的,后来没用上,刘芸便将它做成了喜轿,想着练成至阴之体后,就用这与江郎成亲。
沈清语在那喜轿上寻到了刘芸生前的气息,用追踪术在一棵不起眼的树下发现了刘芸的尸首,尸首早已腐败,面目全非。
他爹那种丧尽天良的人,死后都还有个裹尸的,可刘芸竟连个蔽体的衣物都没有,也难怪她会如此不平。
沈清语将刘芸的尸身简单清理了一番,对顾欢道:“阿欢,你去把那些新娘的衣服扒套来。”
顾欢:“……”
谢行止突然咳了起来,像是呛到了。
顾欢也惊了,呆住了没动,她没想到“扒人衣服”这种话会从高冷矜贵的沈清语口中说出。
见顾欢还杵着,沈清语又重复了一遍。
那些都是些还没嫁人的姑娘,扒了衣服传出去后,让她们怎么见人,顾欢思量再三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沈清语,委婉道:“谢姐姐,那些姑娘还没嫁人呢?”
你给人家留点面子,不要坏人清白。
沈清语黑着脸,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一人扒一件,不是叫你扒一个人的。”
顾欢尴尬地笑了:“我马上去。”
她想抽自己一巴掌,刚才说话绝对没过脑!
顾欢扒了件新娘的外套,又来到一人面前,这位新娘一双黑靴,小腿笔直修长,但有一个问题,这新娘子太魁梧了。
正打算伸手扒时,一道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手不想要了?”
顾欢想死,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拔毛,这新娘居然是冷血魔头谢行止,她颤巍巍地收回手,在那杀死人的目光中去扒下一个新娘的衣服。
顾欢扒的很快,一会儿就把衣服拿来了,二人一起把衣服给刘芸穿上。
准备下葬的时候,他们发现江郎穿着的衣物还带着干枯的血迹,想必是之前遇害穿的。
谢行止沉默一会儿,随即将自己身上喜服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江郎身上,这两人生前没成亲,就当圆他们一个心愿吧。
见状,沈清语也将自己喜服的外袍给了刘芸,见谢行止望着她,她道:“这衣服本就是配套的,我这件更适合刘芸。”
二人看着彼此,蓦地突然笑了。
刘芸没想到还能与江郎穿上喜服,共躺一棺,一起下葬,眼眶湿润起来,惨淡的脸上绽放出笑意:“谢谢你们,尤其是你,沈姑娘。”
她看着沈清语道:“四年前,你没有杀我,还帮我种了一棵白梅,今日,还能再种一棵吗?”
沈清语:“好。”
就近折了一截树枝插在二人的身旁,生息之术下,枝丫疯长,花开满树。
他二人埋于这里,也不失为芳冢。
刘芸看着莹莹白色,有些涩然,她也希望自己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
可惜,事与愿违。
她将那些姑娘的七魄还了回去,离去前,刘芸突然开口:“沈姑娘,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遇见一个好父亲?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个完整的家,有着平淡的幸福?”
她到底还是在意的,脸上的希冀是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