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邀请我吗?”沈棠依倚在门框,她闲散地站着,刚剃过发的头皮青黑,她长相属于浓颜系,长眉舒展,狭长杏眸带着慵懒笑意打量着靳向晚。
丝绸睡裙外搭的小外套随着她的动作在肩膀处微微滑落,女人纤细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木制的门框。
她的语气还是从前那般半认真半开玩笑,从前靳向晚总会当真,但是现在不会。
他不敢。
“我没有这个意思。”靳向晚低沉声线有些暗哑。
“孤男寡女,同一屋檐。”沈棠依盯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顿了顿,“还是说,这向来是你对女人的手段。”
“你现在很受欢迎。”沈棠依淡淡笑意说道,她眼里却没有羡慕,依旧夹杂着玩味,“而且对我很信任。”
她话意味深长。
只要她现在对外发出两人同居的消息,怎么说都能从靳向晚身上获取道利益,只不过看上去有些不择手段的狼狈。
靳向晚低声嗤笑了下,他从酒红木制的柜台上取了酒杯,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滑落杯中,他将杯子递给沈棠依,“我不在意这些,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
“至于对付女人的手段。”靳向晚撩起眼皮轻蔑地扫了眼沈棠依,“对你有用吗?”
沈棠依淡定地接过酒杯,她发现小时候对付靳向晚的技俩没用了,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单纯的少年,如今他眼中的情绪让沈棠依无法看透。
他什么都不提起,却依旧留在她的身边,就像曾经那样。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层关系中间早已裂成了万丈深渊。
沈棠依当然不会乖乖回答这个问题,她举起酒杯碰了碰靳向晚的杯子,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很好听,沈棠依思索了下,缓缓说道:“敬我们。”
敬我们逝去的友情。
她没有说完后半句。
沈棠依只觉唇齿间甘甜片刻后苦涩便迅速蔓延,喉咙吞下瞬间如火灼热,她余光看见靳向晚滚动的喉结,视线不自觉地往下。
曾经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身材这样好?
少年时期的靳向晚看上去精瘦,身材高挑,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帮自己提东西时小臂肌肉线条凸起,很有力气。
但他性格又是那样温顺的一个人,童年的不幸磨灭了他一切的脾性。
沈棠依喝了第二口酒,瞥见了靳向晚的手指,修长灵巧,她回忆起小时候靳向晚不熟练地用这只手给自己梳头发。
刚开始扭扭歪歪,到后来逐渐有模有样。
这只手,是那样灵巧。
靳向晚沉默地拿过她的酒杯,沈棠依等待第二杯,但靳向晚却收回了酒杯,“别贪。”
沈棠依冷声哼笑了下,“管我是吧?”
她拉过自己滑落的睡裙,转身就要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了门。
过了会,沈棠依穿好衣服再次出来,她戴了个鸭舌帽,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对着门外的等身镜匆匆擦了口红。
“这个点,你去哪?”靳向晚站在二楼俯视看她。
上位者不屑一顾的样子让沈棠依感到陌生,她抬头看着男人灰蓝色眸里的冷意,抿了抿唇,“出去玩。”
靳向晚眉头轻抬了下,似乎这个回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问沈棠依还回来吗,也没问她去哪玩。
而是淡淡留下一句。
“不许带其他男人回家。”
沈棠依给了他一个白眼,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这里的房子距离市区有些远,沈棠依走在一尘不染的柏油路上有些后悔没顺一辆靳向晚的车,她裹着雪白的大棉袄怎么看也不像是去玩的样子。
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沈棠依无聊地踢了踢灯杆。
她想起了自己写的那本《槐序失约》。
后来你去了墨尔本海滨小镇,海岸线永无尽头。
黄昏落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你想着他坐在你身边。
有人在这里接吻,有人在这里执手相伴。
而你藏于千万人海。
找到了真正的自由。
沈棠依觉得浑身开始有些发热,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缓缓蹲在路边,将脑袋埋进怀里。
她清楚地意识到靳向晚无法原谅自己,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将他重新拉回深渊。
靳向晚高二那年被传出早恋,全校通报,在县城重点高中如同死罪。
沈棠依至今还能记得少年无措的表情。
那天深夜,沈棠依撞见靳向晚跪在了徐珍女士的面前,她第一次看靳向晚哭得这么伤心,哪怕他父母去世后的那段日子,也很少见他哭得这样激烈。
少年嘶哑着声音苦苦哀求,“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嫌弃我,不要送走我,我不想离开这个家。”
“阿姨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听话懂事,但是你长大了,姑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明年......”
“求您了,不要这样。”
沈棠依没忍心再听下去,她跪在自己的小床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在徐珍女士问沈棠依,靳向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她不该提起那个女孩。
后来事情被查清楚,那个女孩早恋对象是另外的小男孩,和靳向晚没有关系。
但是流言蜚语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转移到了沈棠依的身上。
“早就说了吧,那小子喜欢他妹妹,真恶心。”
“不是青梅竹马吗,正常吧?”
“谁知道呢,天天黏在一起。”
沈棠依撇清自己,到处宣泄着自己讨厌靳向晚。
“我这辈子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靳向晚了!”
她违心了一次又一次。
再后来,靳向晚休学了一年,那一年他变得很安静,最后也是平静参加了高考。
高考那年暑假结束,沈棠依道歉讨好着靳向晚,将平时爱吃的零食玩具都给靳向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