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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孙采薇手法十分熟练,左一下右一下,冒头一个拍一个,竹竿生风,噼啪不断。在他们刚才不断浮水换气与孙权互骂的过程中,孙采薇已是记清了他们露头的时间。
原本在水中就难以借力,眼下被孙采薇这么无情地拍锤,更是将人拍得脑袋沉闷,四肢抽搐。
孙权呆愣地看着自在挥着竹竿的孙采薇,这帮山贼已是抱头鼠窜。他道:“凤凰变山鸡,山鸡变地鼠。”
水中有血迹晕染开来,水声倒是小了,他们躲不开,脑袋已经被拍散的竹条撇开了花。
“姑奶奶,别打了,不追了我们不追了……”水中开始有人有力无气地招手投降。
“没见过这么蠢的山贼。”孙采薇挥了挥酸涩的手腕,实在为这帮人的智商感到堪忧,几乎是打一个中一个。
“打地鼠这么好玩?”孙权一眨不眨地盯着孙采薇手中前端裂成几片的竹竿看。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玩法。
孙采薇微笑着点头,将鱼竿递给他,“好玩,你试试。”
一见孙权接过了那破碎的竹片,已经领教过这竹竿的厉害之处的一帮人当下白眼翻了几翻,争叫着就要往回游去,边游边大喊:“姑爷爷,有话好说,别动手!”
孙权看着火速游远的山贼,叹了口气,“我还没试。”
“以后吧,会有机会的。”孙采薇脱力地坐下,好不容易将人赶跑,她可不想再将他们惹来。
“好。”孙权干脆扔了竹竿,坐在船尾,与孙采薇面对面坐着。
巢湖又逐渐归于寂静,月光静静洒下辉芒,湖中小舟,弯月,在群山中不知疲惫的飘荡,直到东方既白,月落日升。
孙权看见山间的朝霞,云层中的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落在眼前少女的脸上,她的周身仿佛染了层属于神明的辉光,明亮的,近在咫尺。
“我娘说,美丽的事物总是危险的,可我阿兄却说,漂亮的事物就该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孙权想着,早些时候,他还不太明白为何娘亲和阿兄说的话截然不同,可昨日在那斗笠落下之时,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恍然。
“你到底,叫什么呢?”孙权看着闭目睡着的孙采薇,轻声呢喃。
船将靠岸,有那么一瞬间,孙权只想这船慢一点,再慢一点。
岸边的桃树在不知不觉间起了花苞,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舒城。听说舒城的桃花很漂亮,漂亮到,他的兄长曾一连待了好几月,久到桃花谢了,他才归家。
如今,他倒是有些懂了。
朝霞逐渐散去,巢湖上的天空格外湛蓝,白云缥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变化无常彷如生命。
孙权忽然听见有人喊他:“臭小子!”
他回头望去,低低地道:“阿兄!”
一只赤鸟忽然自天际飞来,携着春风不断盘旋在湖岸。
孙采薇在清脆的啼鸣中醒来,她少有的睡得这么沉,醒来的瞬间,她只觉眼前的一切恍然似梦,白驹过隙,天地一瞬,古今千年,在这一刻重合。
——何其有幸!
“周公瑾,孙伯符,孙仲谋……”孙采薇撑着船舷站起身来,摇晃的船身中,她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似要将他们刻进心中。
完好无损,少年时期的他们。
人的生命变化无常,可她却与他们相遇了。
如果她不是步练师……就好了。
她不是步练师,或许就会有更多的改变,她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是单纯的,以一个后世人的身份,来表达她的仰慕之情呢?为什么要是未来的宠妃?
她根本就不愿涉身进来,远远地看着,不是更好吗?
孙采薇忽然就想逃。
可是周瑜却看向她,说:“是你!”
孙策腰间的琉璃瓶不断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晃着孙采薇的眼,她听见孙策说:“原来她便是公瑾所说的,孙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