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珑一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区。
夏清百手中拎着画像，转身看着乐灵珑：“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认真思考一下。”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乐灵珑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因为我改变过去的行为，导致命运走向另一条道路，所以才让阮城碰到了这样的遭遇。”夏清百的话语中充满自责，“是我害死了他。”
“你已经很多次回到过去了。”乐灵珑看着他，用的是很笃定的语气，“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被你修改得面目全非。”
夏清百没否认，沉默片刻后，低着头点了点。
“如果说世界是一棵树，每个人不同的命运走向，就好像树干上生长出来的树枝。回到过去就相当于将树枝的一部分剪掉，让树干重新长出新的树枝。”乐灵珑忽然说，“如果总是回到过去，就是在不断砍掉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枝干，被过度损伤的枝干再也不会长出新的可能性，于是时间会停留在某个‘残缺’的位置。”
夏清百张了张嘴：“残缺？”
乐灵珑看着他：“或许你朋友的死亡，就是时间混乱带来的后果。当你想回到过去救他，这一次，就不知道又会是谁代替他死去。”
总是会有一个人要死在前一晚，救下这个人，又有另一个人需要付出生命取而代之，就像是水下想要转世超脱的水鬼，自己想从暗无天日的泥潭中挣脱，就要用另一个溺死的魂魄来代替自己。
下一次，轮到谁了？
夏清百脑子里有点混乱，是他自己，还是昨晚跟着他们一起去过周家的乐灵珑，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他利用时间，让本来应该死去的人活下来，看似达成了让所有人皆大欢喜的结局，然而到了某个时机，时间的魔力开始向他讨要当初没有付出的代价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夏清百在路边蹲坐下来，他抱住脑袋，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是回到过去，救下他最好的朋友，还是保持现状，眼睁睁地看着阮城再也不可能回来？
乐灵珑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
夏清百抬头和她对视了片刻，正要说什么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洪晋打过来的，一接通他就说：“你们还没走远吧？发现了一段录音，应该是死者留给你的。”
·
录音是从阮城的手机上发给他自己的设备，在阮城家里，警察打开电脑后就发现了这段录音。
时间显示是在昨晚十点多发来的，这很可能是阮城死前最后被记录的声音，洪晋点开来，几个人站在电脑面前一起听。
“我现在还没有到警局……但是看到了有好几个人在周家外面蹲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卓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电子设备的传输，阮城的声音显得喑哑并且压抑，放在昨夜那样的环境下，莫名多了一种紧张感。
“他们跟随你们离开的方向过去了，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信号不好没打通……糟糕了，他们好像看见我了！”
语音只有这两条，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人知道在发送这两条语音后，阮城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沉寂了好一阵，洪晋率先打破沉寂：“初步调查发现，他是溺水而死的，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也就是说，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他不会自杀的。”夏清百说，“有没有找到监控录像？”
洪晋摇头：“靠近河边的那片区域建筑稀疏，监控覆盖面积不全，几乎没有拍到死者的行踪，所以如果真的是他杀，暂时无法通过监控得知犯罪嫌疑人是谁。”
夏清百又一次地陷入那种自责、无法抉择的状态中。
阮城的录音很清楚地表明，昨晚他很有可能是因为被牵扯到卓欣的事情中，才会有了后来那样的遭遇。
夏清百想，如果不是他，阮城应该也不会死的。
可要是再次回去阻止阮城的死亡，下一个轮到谁了？
洪晋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思路，夏清百抬起头，看见正在接听电话的洪晋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你确定？”洪晋问，“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不等夏清百出声询问，他就先说了：“法医那边给我消息说，死者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夏清百懵了一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洪晋回答他，“放在停尸间，他们走开后再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尸体消失不见了。”
夏清百回不过神来：“怎么会不见……是有人偷了，还是……”
“上锁的，这又不是电视剧，谁能进得去偷尸体？更何况还有保安。”洪晋说，“现在暂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跟我用的措辞是‘凭空消失’。”
“我现在需要赶紧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继续说，“你们有什么线索，就打我的电话。”
洪晋离开后没多久，夏清百和乐灵珑也离开了。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乐灵珑说：“你还在想要回到过去的事情吗？”
夏清百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回过头来，神色依然有点愣愣的：“我……对……”
他挠头，整理着混乱的思路：“我不能让我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死去，况且，他是因为我才会死的。”
“但是现在他的尸体离奇失踪……”夏清百说，“我在想，他会不会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其实也是已经死去的人？”
乐灵珑并没有回答他。
“而且我还担心，救下阮城，又会有另一个人死去。”夏清百苦笑一声，“万一这个人是你……”
“或许你应该去问问卓欣，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乐灵珑说，“说不定她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比如你朋友最后提到的，是谁在蹲守卓欣？”
“你说的对。”夏清百抹了一把脸，“我先去找卓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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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欣和周家兄妹回去了，夏清百让乐灵珑先离开，自己一人去见她。
周云华和周云梓都在，卓欣不得不直面夏清百，不过她还是一副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