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见盛公公良久不动,便把脸色微微一板: “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盛公公满脸无奈的一叹,然后便快步跑进了集市里。 “这位,可是林冲林教头?” 这会儿的林冲,正在气头上呢。 而那心中,更是烦躁无比。 忽地听闻有人叫自己,神情错愕间,便猛然持刀回头。 眉头紧皱之时,口中便不自觉的来了一句: “这位公子,可认识林某?” 此时此刻,赵吉的打扮奢华而贵气。 面容之上,更是俊朗无比。 所以,林冲称之为公子,也很合理。 赵吉爽朗一笑: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是往日里的林教头,总是红光满面英姿勃发。” “可今日,却霉头甚浓,煞气满面。”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呀。” 林冲缓缓低头,持着朴刀的手,也不由得紧了几分。 黯然叹息之际,脸上,更是写满了无奈。 赵吉顿了一会儿,便又问了一句: “不知刚刚那个,被林教头持刀追赶之辈又是何人呐?” “往日里总听说林教头为人和善,待人接物甚为有礼。” “可今日这般,却又为何?” 林冲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自觉地,也把满嘴白牙咬得吱嘎作响: “都怪我林某人,当日好心喂了狗,错帮于人。” “所以今日,才会愤怒到如此地步。” “倒叫公子,看了笑话。” 赵吉微微低头,而后,又在那林冲的脸上,颇为异样的端详了一会儿。 缓缓伸出左手来,并用其拇指,分别在另外几个指头上轻点了几下。 面色,深沉一片。 嘴中,更是念念有词: “真想不到呀,真想不到。” “想你林教头,也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 “今时今日,却因为那件不便言说之事,闹得揪心至极。” “明明想过安心日子,却终究难以太平安身。” “最终,竟落得一个有家难回,有国难报,有妻难寻的地步。” “哎,真是可悲可叹呐!” 赵吉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满脸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随即转身,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自从赵吉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林冲便好似被仙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双目圆瞪,大嘴微张,就盯在赵吉的背影之上。 至于那心里,更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直至赵吉走的,几乎不见踪影之时。 林冲方才急冲冲的行了过去,大声呼喊: “那位公子且留步!” 当赵吉缓缓停住脚步,微微转头之时。 林冲,却已然来到了赵吉的面前。 呼吸虽然颇为急促,但他的那双眸子,却明亮得很: “我刚刚听闻,公子与我说话时的态度甚为谦和。” “可为何那话才刚说一半,却又闭口不言了呢?” “这,又是何道理?” “还有,公子刚刚那句,最终,竟落得一个有家难回,有国难报,有妻难寻的地步。” “又是何意?” 赵吉并没有直接回复林冲的问题,反而将那辞锋,直抵林冲的内心深处。 “其实,林教头的心中,并不想当真杀那追逐之人。” “是也不是?” 林冲只感心中一阵剧颤,脸上,更是惊怒交加: “这位公子,何故乱说?” “倘若我林某人不想手刃那贼,那今时今日,又何故会提刀追赶至此?” “这会儿,若不是那泼贼诡诈,躲入了太尉府内。” “恐怕此刻,早就成为我的刀下亡魂了!” 赵吉双眼微闭,缓缓摇了摇头: “林教头,你的武艺如何?” “或许外人不晓,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无论马上还是地下,枪棒之术,都堪称一绝!” “倘若你想杀谁,又怎会容他跑出那么远去?” “况且这里,又是闹市之中。” “周遭杂物,皆可抓取。” “但凡林教头想置那人于死地,完全可以随手抄起一些杂物来充当暗器,击中那厮。” “待那厮,或跌倒在地,或骤然减速之时。” “怕是用不了跑到这儿,你林教头便已然将那贼的脑袋,割下来了。” “又岂会容他逃入高府当中?” “林教头,我刚刚所言,是也不是?” 这会儿的林冲,双拳紧握,切齿咬牙。 看那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提刀砍人一般。 而那张嘴,更是连续张了好几次,但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显然,是不知该怎么反驳赵吉的话了。 赵吉缓缓侧身,看着远处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太阳。 无边光华,散落在脸上,显得颇为落寞: “林教头,我知道刚才我的那些话,并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