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儿了好一会儿,方才问了张叔夜一个颇深的问题: “张爱卿呀,现在天下太平,国内仅仅只有方腊、王庆等部发生的小规模叛乱。”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待朝廷天兵一至,那些贼寇不出月余,就得被朝廷天兵相继灭亡。” “如此盛世,咱们大宋朝,还有必要蓄养那么多军队兵马吗?” “莫不如咱们大宋朝,便把那些军队裁减一半甚至更多。” “省下来的财物钱粮,用来发展咱们大宋朝的其他产业,岂不更好?” “如此一来,朝廷的负担轻了,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你说呢,张爱卿?” 原本张叔夜这会儿,正端起茶杯,欲往口中饮茶呢。 可听完此话之后,顿时心中一紧,连带着喝进口内的茶水,不禁意间也把他狠狠地呛了一下。 那张叔夜,咳嗽了好久好久。 最后竟咳得,整张脸都红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不管不顾地对赵吉,发表着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敢问官家,这般想法是官家 赵吉看着张叔夜那略显狼狈的样子,随即便亲自为张叔夜倒了一杯茶。 并将那杯茶,推到了张叔夜的面前: “张爱卿,你且把这杯茶饮下去吧。” “看你呛的,整张脸都红了。” 张叔夜稍显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便忽地提起面前茶杯,将那茶水尽数灌入了口中。 刚刚饮完,便再度向赵吉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应该十分重要。 赵佶沉吟了一会: “其实在很久之前,朝堂当中的某位臣子便已然对我这么说过了。” “但是那会儿,我却并没有将其当回事儿。” “可是近日以来,随着国库日渐空虚,我方才感觉到。” “如此建议,当真妥当得紧。” “毕竟一下子,就能使咱们大宋朝的国库,骤然增加许多银两。” “张爱卿呀,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大宋朝的国库之内,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不赶紧想办法,怕是用不了多久,定会连咱们大宋朝朝臣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赵吉每说一句,那张叔夜的脸上便凝重一分。 到了最后,竟把那张叔夜急得,连连哀叹。 这张叔夜不是傻子,他也明白,面前的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还让他直接骂坐在对面的赵吉吗? 如此这般,即便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的。 毕竟每个人的命,都仅有一条。 即便再大的忠臣,也从来都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也不知道那张叔夜,叹息了多少声,方才鼓起勇气,道出了这么一句: “官家,有句话可能微臣说的并不好听,但却实打实的是微臣的心里话。” “手中没剑,和有剑不用,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咱们大宋朝,正因为留得这百万之兵,那般的异族匪类,方才不敢侵我华夏。” “倘若有朝一日,咱们大宋朝真的因为官家的这般政令,进而大规模裁军呢?” “那么到时候,谁又能保证那般异族匪类,不会趁虚而入?” “对咱们大宋朝妄动干戈?” “微臣小的时候,便见过那般场面。” “边境州、府、县、镇,官军们被辽军们打得怕了。” “从不敢跃出军营半步。” “而那些没了官军们保护的大宋子民们,在那些异族匪类面前,当真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在那一刻,生死尊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遥不可及的东西。” “哎……” 张叔夜越说越是激动。 待到最后,他的眼圈儿,都红了: “官家,只有咱们大宋朝将手中的这柄杀敌重剑,越铸越长,越铸越坚固,越铸越锋利之时。” “那些异族匪类,方才不敢侵我华夏。” “而国内之局势,也会安定无比。” “若将来,官家真的主动将手中的那柄重剑扔掉的话……” “恕微臣将那话说得大胆一些,怕是咱们大宋王朝,在那些异族匪类的铁蹄之下,未必就能挺得过数年。” “如若,如若咱们大宋国库着实短缺银两,那微臣,那微臣愿将这么多年以来所积攒下的余钱,尽数上交国库!” “如果还是不够的话……” “这数年以来,我们济州府的钱粮还算丰厚,微臣愿带头,再上缴一部分。” “倘若仍然不够的话,那微臣这处,也毫无办法了。” “不过官家,无论怎么说,咱们大宋之兵那是万万不可削减的。” “而且在必要时期,非但不能削减,还得有所增加才好!” “微臣知道,刚才这番话并不好听。” “但却是微臣一直以来的心中所念。” “望官家以天下苍生,以江山社稷为重。” “万不可轻易裁军。” 赵吉就这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叔夜 心中,亦是久久未能平静。 这,才是一个忠臣良将,心中该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