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工,并非集团。
何智明不解:“什么意思……”
盛知樾抬头:“我刚听到那位二少的电话,让谁不要停工,因为关系到桓阳最后的脸面。”
何智明立刻懂了:“您是怀疑,桓阳重工被自家集团当了鱼饵?就为了套走这次的百亿融资?”
想知道桓阳重工为什么不能停工,就得知道它什么情况下会停工——
产品卖不出去的时候。
卖不出去,意味着新的资金进不来,久而久之就会坐吃山空。
但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生产又决不能停下,因为市场的需求还在,一旦停下,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产品出了问题,那些看人下菜碟的投资方一毛钱都不会给。
这次桓阳重工的融资上市,是桓阳集团针对投资方的一场局,入局最深的人就是他盛知樾。
“可是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慎之又慎,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何智明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
盛知樾似乎想起什么,眉心微微皱起,但很快甩平。
“对了,您怎么会听到这通电话?”
“是我太太,她有事问我,我就出去了。”盛知樾回神。
“谢天谢地感谢老板娘,她真是个活菩萨……”何智明神神叨叨朝窗外拜了拜,拜完似乎冷静了一点,“打款的事我这边一定会拖住,但合同已经签了,总拖着不是办法……”
盛知樾立刻:“所以一定得尽快找到他们亏空的证据。”
何智明苦笑:“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过年别想放假了?”
盛知樾眉梢微动:“?”
得知能跟着去马场,谢策非常开心。
晚上做了个火锅,那水平简直超常发挥,连陈夕照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正做着睡前瑜伽消食,陈夕照又接到盛知樾的电话。
一天之内打三次,这还是两人之间的头一次。不过这次相对之前的两次,并没有什么固定的主题,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盛知樾在说。
明明上一秒他还说着“今天吃了什么”,下一秒就换成“下次去什么地方度假”,又或者“好久没有去看奶奶”,问陈夕照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
陈夕照从这堆毫无逻辑可言的废话里看出盛知樾的不对劲,她总感觉现在的盛知樾比上午的时候苍老许多。
没错,苍老。
她打断了他的絮叨:“盛知樾,出什么事了?”
对面陷入静默。
良久,盛知樾再开口,声音多了两分沙哑:“夕照,我可以输一次的对吧?”
他没有等什么回应,继续道:“我的确,也可以输一次的对吧?”
她没有打断。
“没有谁非得一直赢,就算是用兵如神的陈熹,他也输过一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可过后依然东山再起……”
陈夕照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却知道此时最好什么也不要问。
她放松背脊,语气也多了几分轻松:“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是圣贤本人,身边的人也不都是圣贤。该挨的刀,该吐的血,一点都不会少。所以盛知樾,你可以犯错,甚至可以一无所有。”
“夕照……”他的声音愈发暗哑。
“但你得记住现在的不甘,”她的声线从所未有的冷酷,“越是劣势,就越要反击,直到咬下对方一口肉。不要怕输,只要命还在,咱们总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盛知樾换了口气,再开口已经归于平静:“我应该赶不上除夕了。”
陈夕照恢复笑容:“但我会等你。”
“夕照,你不用……”
“我会一直等你。”
她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
却屡次为盛知樾破了例。
破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仿佛踩着棉花行走,有点不安,有点惶恐,还得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踏空。
归根结底,还是不习惯。
她但愿自己不要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