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怀疑
“你说谁?”
盛知樾皱眉,半是复杂半是惊异。
“什么谁?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了?”
谢策也皱着脸,却是因为疑惑。
“我说那个被夕照调走的人,你再说一遍,叫什么?”盛知樾重复。
谢策不明所以:“叫刘颉啊,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但听过。
而且盛知樾对这个名字莫名反感。
刚才听见时,他心里乍然涌上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厌恶,手背瞬间青筋暴起。
这种从未有过的暴虐差点冲破理智,为了安全他才第一时间踩下刹车。
“哪个xié?”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的颉。”
“刘颉?”
盛知樾曾见过刘颉这个名字,在课本或者读物上。每每读到刘颉叛降一事时,他总会出现像刚才一样的感受。
原以为他是对这段历史过往难以接受,可谢策解释之前他明明不知情,厌恶也像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喂,你怎么了?”
谢策挥了挥手,眼神狐疑。
盛知樾回神,看着谢策的脸并不说话。
“你干嘛,这是什么眼神啊?”
谢策伸手挡在身前,一脸警惕。
“我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夕照叫过你谢直曰?不一定是历史上那个谢直曰,但和我同音?”
谢策眨巴了两下眼睛,放下警惕:“哦,我说什么事……对啊。”他看不出丝毫心虚,“因为刚好叫谢策嘛,小时候他们都叫我直曰先生,怎么,你也想叫啊?行啊,叫声来听听。”
盛知樾打量了他一会儿,许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很快收回视线。
车子再次发动。
谢策玩起了手机,盛知樾的注意却有些飘散。
他想到年前,回来撞见陈夕照和谢策在院子里栽种花草的那次,隐约听见他们谈到什么“捉襟见肘”“余粮猫主子”,历史上的谢策东投前,家中突遭变故,曾让奴仆掏过野猫屯老鼠的粮洞。两者差不多能对上,巧合吗?
可盛知樾也听陈夕照说起过她和谢策的其他过往:师出同门却曾因为一件事闹得刀剑相向。
正常人会用“刀剑相向”来形容彼此的矛盾吗?她当时的语气,不像比喻,更像陈述曾经的事实。
说到事实,后业时期确有一对同门因某件事刀剑相向过,前段时间热播的《将相同门》里就有这段剧情。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细思起来异常巧合的疑点。
比如认亲宴那回,陈夕照说过和陈熹一样的话。
比如送马那回,陈夕照给马起的名字也和陈熹的一字不差。
比如,陈夕照起初奇怪且常识缺乏的说话方式,这个问题谢策也有。
还有,之前在呷贡岛他无意见到她画的那副观星图,台上为什么是三个人?不是一个两个四个五个,而是正好和武侯师徒三人对上的三个人?
盛知樾脑子里一瞬间飘过许多疑问,却没有一个回答。
或者他是有的,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离奇,连说它是猜测都觉得荒谬,更遑论什么回答。
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
只有巧合才能解释得通这些离奇的偶然。
尽管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但盛知樾还是说服了自己,至少现在说服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谢策突然出声。
“什么?”盛知樾疑惑。
“表明心迹啊,你不是打算求婚吗?”
“……”
盛知樾没说继续,也没说放弃。
“啧,还是不死心啊。”谢策摇头喟叹,“行,你去吧,领离婚证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过了片刻,盛知樾似乎被他说服了:“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谢策扬唇:“主公这是向我问策呢?”
盛知樾莫名觉得眼前这张嬉笑的脸非常碍眼:“好好说话。”
谢策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发表大论的做派。
盛知樾第一反应,谢策这是又要开始提条件,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回谢策异常直接——
“你如果对她有所图,委婉那套是行不通的,得直接一点甚至无赖一点。哭一哭闹一闹卖点惨,她会给你糖吃的。”
谢策摇了摇手指,“但有一点你要牢记,那就是绝对不能在她对你动心之前,承认你馋她喜欢她。”
“为什么?”
“还为什么?合着我刚才两个故事白讲了?”
“那万一她有所察觉……”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听话听一半?”
“你是说,我要哭闹卖惨?”盛知樾略显犹豫,“这样不会给她添麻烦吗?”
“麻烦,是任何亲密关系的开始,爱情尤其需要麻烦。”
谢策笃定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是不是就经常给她添麻烦?”
盛知樾点点头。
“你看她烦我吗?”
盛知樾扫了眼他头上的包,又点点头。
“……”谢策深吸一口气,“但她更在意我,这你没法儿否认吧?”
盛知樾不说话了。
“所以啊,不要怕,勇敢大胆地给她添麻烦!”谢策扬手,“但麻烦之余又要暗戳戳对她好,让她注意你关心你,对你的攻势感到疑惑和好奇,然后……”
“然后再告诉她我喜欢她?”
“?”谢策嘴角抽了抽,就差把“迷惑”写在脸上,“那是后面的事情。你先继续保持,在她对你有所回应之前,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天塌下来有我的嘴顶着。”
“忍住不告白,一方面要给她添麻烦,一方面又要暗戳戳对她好,是这个意思吗?”盛知樾总结道。
“孺子可教也。”谢策长出一口气,“这就叫三十六计,打死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