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啊!我提结婚那次,在你家里留宿那次,还有前两天你发烧那次……”
她一一列举自己的冒犯行径,从两人的相识一直说到现在,每说一处,盛知樾都能立刻想起前因后果。
这些在她看来“越界”的行为,对他而言却是破壁的良锤,一声一声,扯着他麻木的灵魂往外拽。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迫切想从里头看出一条缝来,可他却失望了。
她的眸光清澈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羞怯,和看旁人时没有任何区别。
她是如此坦然,坦然得……让人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
“咯吱咯吱……”
牛皮纸逐渐蜷缩的杂声打断了陈夕照的话音。
她顺着声音低头,就见盛知樾捏在袋子上的手背青筋毕露,仿佛正在遭遇什么难言的煎熬。
她又立刻抬头,想要看看他的脸色,可却被他突然扭向窗外的动作躲过去。
他降下车窗,似再忍耐不住车内过于郁热的沉默。
“盛知樾,你怎么了?”陈夕照问道。
“没事。”他下意识回答。
刚说完又意识到什么,颇为歉意地微微侧头,“抱歉我忘了你怕冷,这就关上。”
他立刻抬手升窗,一只素手突然从身前探过来,隔着冷硬的西装面料按在他的小臂上。
“你有事。”
她盯着他的眼睛,异常肯定。
似乎觉得这样四目相对的距离太近了,盛知樾微微后退,不再否认:“想到一些烦心事,和你没关系。”
“工作?”她追问。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抽回手。
“能跟我说说?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让你心里舒服点。”陈夕照半信半疑,但还是退了回去。
“我想想,我想想怎么说……”
他没有拒绝。
可这一想就是半个小时,直到车子开进天咫苑大门,他依旧望着窗外,没有开口的打算。
陈夕照见状也没有勉强。
只是提醒他到家了,让他注意休息。
第二天早上。
陈夕照下楼吃早饭。
往常这个时候盛知樾多半也在餐桌上,但今天他却早早走了,桌上只留下半个没吃完的三明治,一只喝完的咖啡杯。
她叫来代班阿姨。
“知樾今天走得很急吗?”
“没有,我看穿衣什么的都挺有条理的,还是自己开的车。”阿姨将早上盛知樾出门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陈夕照闻言微微皱眉,看着剩下的半个三明治思索片刻,问道:“那是豆腐吗?”
阿姨点头:“对啊,豆腐三明治,我特意加了前面那位姓谢的阿姨,找她学的。”
陈夕照没有纠正谢策的性别:“知樾不喜欢吃豆腐,下次不要给他做这个。”
阿姨微微一愣,立刻答应。
晚上陈夕照下班回来,吃过晚饭照常抱着阿瓜在沙发上画画。
国计院后来发给她的几个项目难度都不是很大,资料也很齐全,她已经差不多快完成了,现在正在收尾阶段。
但今天阿瓜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淘气,总是在她刚要沉下心的时候对着屏幕动手动脚。
陈夕照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却不见它安静下来,反而叫得越来越频繁。
她揉了揉眉心,暂时放下工作带它去吃罐头。
等到阿瓜吃饱餍足,时间已经快到九点。
回到客厅时,阿姨正在接电话,嗯嗯了一句,说了句“好的盛先生”便挂断。
“是知樾吗?”陈夕照一边逗着阿瓜一边问。
“是的太太,盛先生说他马上回来,让我准备好饭菜。”
“行,你去吧。”陈夕照点点头,并没有太多情绪,很快坐回沙发继续工作。
阿瓜终于安静下来,抱着脑袋蜷在她腿边。
可陈夕照却感觉它好像还醒着一样,时不时看它两眼。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笔,起身再次来到厨房。“刚才我好像忘记把阿瓜的罐头……”
阿姨正端着锅往碗里倒汤。
见陈夕照突然进来,手上突然一抖,汤洒了不少。
陈夕照顺势注意到锅里的东西:“豆腐汤?你为什么给他做这个?早上我应该说过他不喜欢吃豆腐。”
“不是不是,”阿姨手忙脚乱,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这菜不是我说要做的,是盛先生点明要吃的。”
“点明要吃?”陈夕照显然不信。
“对啊,他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来点豆子做的东西,这还是之前那个谢阿姨交代的,还说不能让你知道。”阿姨很是紧张,生怕搞砸了事情,“盛先生吃的豆腐都是正经豆腐,绝对不是人这个我和之前的谢阿姨都可以作证,你每天休息得早,他背着你可能只是怕吵到你,太太你别误会。”
没听这话之前,陈夕照确实没有误会,听完后眼神瞬间不对了。
“你忙你的,没事了。”
她没有再追问,放好罐头回到客厅,心里愈发静不下来。
想了想,她还是给谢策打了个电话,问盛知樾天天吃豆腐是怎么回事。
谢策嘴里嚼着东西,回得含含糊糊:“哦?你终于知道了?”
陈夕照追问:“什么叫终于?难道你很早就给他换着法儿做豆子了吗?”
谢策嗯了一声:“对啊,大概是我来这儿之后的第……三还是四天,反正是刚来没多久的时候他就说了,还特意交代别让你知道。”
“难怪了……”
难怪阿姨今天听她说起盛知樾不爱吃豆腐会吃惊。
“难怪什么?你们不会发生什么了吧?”
“没什么,你吃你的面,挂了。”
“唔,你怎么知道我在……”
不等他说完,陈夕照就结束通话。
与此同时,玄关处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
陈夕照下意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