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很快蔓延开了。
“不过是一本画册,有必要特意强调?”
“可是确实画得不错啊,尤其是这副观星图。”
“陈夕照?哈哈这个作者怎么和文侯同名啊?”
“哎,我听到一阵风声,听说是和老板娘有关……”
不管网上的消息还是业安的动静,陈夕照都无暇顾及。
她刚从山上下来就遇上了一场雨。怀里的素描本已经沾了几滴水珠,她掀开大衣就将本子藏进去,快步走进不远处的破庙,想着等雨势小些再回村头的招待所。
山上的天气就是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如今的业安本该是盛夏,可这里却是穿大衣厚外套的时节。
她打开本子查看了一下情况,内页干燥完整,远景的古建筑群恢弘大气,近景的廊柱和门窗刻纹详实细致,有些一旁甚至还附了局部剖面图。
陈夕照放心关上。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雨停,等到一伙儿上山的背包客,其中还有几个小孩儿,穿得比较朴素,看着是本地人。
她看了眼云雾翻滚的头顶,远远朝那些人提醒了两句,让他们过来歇歇等会儿再上山。
但对方似乎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陈夕照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但没再开口,等到雨势稍稍变小,顶着包原路下山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黑。
等到快半夜时终于停下。
陈夕照惦记着没晒干的衣服,开门出去晾晒,却见夜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细细点点,如盐洒在凳子上,窗沿上。
上次看见这样的雪还是在……
去年的十二月底。
和盛知樾一起。
晃眼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陈夕照正有些发愣,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眨眼收回思绪,迎着碎雪去往声音传来的村支部。
刚到门口就有几人慌乱往外冲。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铲子,边跑边对陈夕照说:“女娃莫乱跑,也莫上山了!快回屋!”
还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
远近不少家户也是同样的情况。
陈夕照直觉出了什么急事,找到最近的那户打听情况。几天接触下来,陈夕照跟周围的几户人家已经混熟。
做饭的婆婆一见她就擦手邀请她进来:“陈家女娃,吃饭了没有?没吃一块吃。”
陈夕照立刻说自己吃了,问起家里其他人的情况。
“东边的山沟子塌了,他们去挖路,没得事,弄完了就回。”婆婆不以为意,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以下午那场雨的势头,发生山体滑坡确实不稀奇,陈夕照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不至于惊慌,但还是有些担心。
“还缺不缺人?我可以帮忙的。”
婆婆连忙挥手,细数起了之前发生的类似意外。
陈夕照不好干看着,边听边打下手,最后终于在这儿又吃了一顿。
回去的时候,婆婆的儿子们终于回来了,陈夕照打过招呼随口问了两句情况。
对方道:“不是很严重,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不耽误你明天走。”
她确实约了明天的包车出村,赶下午的高铁去下一个项目点。
回到招待所,村部的人也已经回来了,正在扒饭。
但还没吃两口,门口就冲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说她家的两个娃丢了。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说的都是同一回事。
村支书立刻问起情况。
孩子丢了一天了。
中午吃过饭就没看见人,一直没找都以为是去看热闹,结果事儿都平了还不见人回才着急起来。
陈夕照听了几句,想起下山那会儿见到的那群背包客,里头也是有孩子的。
“我好像见过……”
“最大的那个是不是穿了件蓝灰色的格子衬衫?”
她一开口,最先进来那位母亲瞬间激动起来。
“对对对!是我家大娃!你在哪里见的?什么时候见的?你看他去哪儿了?”
陈夕照便将下午看到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
大家当即想要上山找人,陈夕照也想跟着去。村支书比较客气,不想过多麻烦她,但陈夕照自觉不麻烦,最终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山。
人群刚从院子里散出去,屋里某个房间桌上的手机也暗淡熄灭。
另一边的业安。
盛知樾看着十数个无人接听的已拨电话,眉心紧皱。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台标显示某个县城地方台,播报的对象是治下一个偏远山村,那里在刚刚发生了泥石流。灾害造成重要国道塌方,主播警示当地村民注意防范。
盛知樾收回视线,立刻又给何智明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订一张现在去西临的票。
“西临?最近那边好像没有需要您过去的项目啊?”何智明完全没理解。
“不是工作,找我太太,那边刚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泥石流,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你先……”
他一边安排一边往外走,话没说完人已经关门出去。
山里的雪越下越大。
微弱的光束在林间不停晃动,但没有传出多远,就和一声声呼喊一样被风雪压了回来。
“妞子!”
“文文!”
“石头啊!”
“你们在哪儿?”
“咳咳……”
陈夕照呛了一口雪,遮着眉有些睁不开眼睛。
临近半夜,山里的温度低得可怕,她已经有些受不住。但那些孩子还没有踪迹,她断不可能这个时候自己下山。
远处的山林稀疏了一些。
村支书留意到陈夕照有些勉强,让大家上前面休息休息。
前头出了林子,隐约看见有建筑的轮廓,那是个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