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还历历在目,陈夕照不挑,但多少有点心理预期。
她夹过笋条咬了一口,眸色微亮,赞道:“好吃,比上次好吃多了。”
盛知樾轻咳一声,喝起了粥。
“之前……第一次下厨,没什么经验。之后做饭的事都交给我,虽然短时间内比不上谢策,但我尽量一次进步一点。”
他的那双手,分明不是用来摘菜握铲的,此刻却沾满了油烟。
要说陈夕照完全没有触动,自然是假的,她的心也是肉,知道盛知樾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只是无法给出他想要的回应。
她吃了一口豆腐,又夸了几句。
盛知樾看她吃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喜欢吗?”
陈夕照自动理解:“挺合口味的,真的很不错。”
“我是问你,喜欢这些菜吗?”
“……”
他的眼神是如此直白而期待。
陈夕照眨了眨眼,神色有些松动,可简单的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舌头压回去。
“你多吃点,等会儿还得辛苦你送我去古城……”
见她岔开话题,盛知樾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依言夹了一块豆腐,恢复如常。
陈夕照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了。
结果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遍。盛知樾等她尝过所有菜式之后,像早上一样问道:“喜欢这些菜吗?”
陈夕照被问得猝不及防,下意识点了点头。等到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解释:“我是说很不错,很好吃。”
盛知樾也点点头,依旧没有追问。
第二天也是这样的情况。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依旧是……
甚至从一开始的饭桌场合扩散到了随时随地。
买个水果得问,买个帽子得问,送个防晒霜得问,甚至递过一瓶水也要等她喝完一口后,问一句“喜欢吗”。
陈夕照面上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但内心已经从一开始的谨慎变成了烦闷。
直到离开的最后一天,她终于按捺不住压抑的暴躁,在和盛知樾一起逛纪念品超市的时候,对着一只骆驼布偶爆发了。
“喜欢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能不能别再问了?”
店里的游客和店员都闻声转了过来。
陈夕照心里憋着气,顾不上羞恼,死死盯着盛知樾的脸,恨不得把他烧出两个洞来。
她满以为盛知樾会恼火,结果却见这厮只是微愣了片刻,随即就轻笑起来。
“?”
陈夕照一脸不明所以。
但又碍于人多眼杂无法继续发作。
她又去看盛知樾,这厮正笑得面颊泛红,眼瞳清亮,仿佛筹谋已久的阴谋终于得逞,满脸畅快。偶尔从她面上扫过也似带着热气,灼人得厉害。
不像个男人,倒像个女妖。
陈夕照越发恼羞。
一面埋怨这人神志不清,一面暗恨自己心猿意马。深呼吸几次都无法平复心绪,只能负气离开。
待她走后,盛知樾很快也平复下来。
但他并没有立刻追上去,只笑说了句“等我”就拿着手里的布偶打算去收银台结账。
没走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下,另外挑了两个。
队伍排得有点长。
许是为了分散顾客的注意,台顶挂了两台电视,这会儿屏幕上正在播放直播。
屏幕下标写着“挖地铁挖出云纹刀币,墓主或为后业诸侯”。
就是前几天的事。
某市因为修建地铁误掘古墓,现在正进行抢救性挖掘。
直播间的主播和专家正在对现场传回来的视频进行分析,其中主要是确定身份的线索,云纹刀币和石碑。
盛知樾对这些原不感兴趣,可镜头给到刀币特写时,他脑子里恍然闪过一幕熟悉的场面——
去年春节期间,陈夕照给逸悔俩兄妹包的红包里,似乎就有几个同款刀币?
他当时只是瞟了一眼,不至于觉得这么熟悉。
那个尘封已久的奇怪念头再次冒头,盛知樾几乎立刻给盛逸悔打了个电话。
“上次你大嫂送你的刀币,你现在拍张照给我。”
盛逸悔回了个“OK”,没多久就发过来两张照片。
图上的细节几乎和屏幕里播放的场面一模一样,而正常来说,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在此之前,关于云纹刀币的记载寥寥无几,更是没有确切的实物出土过。
以往那些在他看来有些奇怪的场面再次清晰起来。从最开始的“黄豆炒鸡蛋”,到之后的“刘颉背刺之辩”,再到之后的点点滴滴。
也许不只是陈夕照,还有谢策,甚至逸悔的那个同学……
纠结半晌,盛知樾脑子里的画面最终停留在陈夕照醉酒那次。那天谢策从他房间离开后,没多久他也跟着出来,敛身藏在楼梯折角之后。
当时隐约听他们说起什么“忌日”“杀我”之类的话,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疑得很。
队伍排到跟前。
盛知樾道了个歉放下布偶出门,很快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响了半天对面才接听,传过来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什么事啊老板,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觉?”
盛知樾没有跟他掰扯时间问题,开门见山:“谢策,我问你,你和夕照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你在说什么啊……”谢策打了个哈欠。
“我是说,你们究竟是哪个时代的人?”盛知樾正色追问。
“啪!”
对面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电话两端同时安静下来。
盛知樾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
说完他就要挂断电话,但对面的谢策阻止道:“哎等等,你别不是被什么杀猪盘给骗了?我是文侯v我50藏宝图给你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