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的一身医术后,就一边研习御医留下的医书和各界搜寻的典籍,一边开庐治病救人。
一开始是免费义诊,渐渐名声打开了些,才会收些微薄费用,几个铜板,二三两米,一两个鸡蛋,都是不拘的。
毕竟她没有来钱的门路,独自一人,也是要些生活资费的。
漠北本就苦寒,来找她看诊的,多是下层的贫苦人,有时候一两个铜钱就是一条命。看得多了,便也渐渐养成了习惯,于她,无非多费些功夫,而对于患者一家,能省下来的,可能就是救命钱。
老大夫前面的称赞洛因自觉受得起,便笑笑不言,而后面这点,只要是有心之人,并不难看出来。洛因倒是没料到会被当中点出来,不过由此可见,这位老先生不但医者仁心,还有意在张管事面前让她露个脸。
需不需要另说,单是这份善意,就值得感谢了。
她拂了拂身子,执一个后辈礼,略略笑道:“老先生谬赞……晚辈医术粗浅,便也只敢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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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番,洛因的医术显然得到了各方的认可。又经过一些考验,最后在暮色十分,洛因被带去了重重守卫灯火通明的将军府主院。
走到半途,领路的张管事早已被一年轻小将取代。
小将走在前面带路,洛因隔开几步在后面跟着,她后面还坠着全副盔甲手执刀戟的两个凶悍兵士,虎目炯炯,一错不错盯着她,似是但凡她有个什么异动,就会第一时间将她擒拿或是一刀戳个对穿。
一路行来,简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沿途士兵均是右手紧紧按在腰侧刀鞘上,寒冷深谙的冬夜里,铁锅里腾起的火焰将周遭照得透亮,气氛一片肃穆紧绷。
这种情形下,便是有那异心之人,怕也是两股战战几欲奔逃。
洛因半点不受影响,甚至她此时的心情可以称得上好——费了这许多功夫,终于要接触到目标人物了。
虽说是怀揣目的而来,但她没甚害人心思,自也不会因这些许阵仗生出惊惶来。
一直跟在身后紧紧盯着她的两个兵士对视一眼,紧绷的神情略略放松,但马上又认真警惕起来。
——暂时瞧着没甚妨害,但也不能放松。
洛因并不在乎他们的眉眼官司,她既来了,自做好了被怀疑被考验的准备。
又走了一小段路,小将忽然引她从朝主宅的方向转向旁边的侧院。
洛因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只紧跟着小将。心知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
果然,那小将在侧院门口停下,洛因跟着驻足,裙摆荡起又落下。
小将忽然转身,站在高一阶的石阶上,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审视地睨着阶下的清丽女子:“洛姑娘倒是半点不意外,我倒不知是是走漏了消息还是洛姑娘格外聪慧了。”见过血的锋锐和压迫瞬间倾泻下来。
洛因丝毫不惧。她呼出一口白气,手指挑起因赶路鬓边垂下的一绺乱发别到耳后,神色浅淡,坦然道:“原是不知的。当初揭榜一是为酬金,一是满足医者的猎奇心里——檄文中所言,贵人所患之疾十分难医。”
“民女自认虽不甚聪敏,却也算有几分见机。后来见重重考验,种种细节,便瞧出些不同来。”
她淡道,“似民女这般平头老百姓,原是不打算掺合进贵人间的争斗算计的。在一众精研了半辈子的老大夫里,要显出医术的高明不容易,但要不动声色藏拙,民女虽不才,却是极容易做到的。”
洛因笑了笑:“但某种猜想阻止了民女这般做法。”
小将挑眉“哦”了声,似笑非笑道:“不知是何猜想,敢叫洛姑娘愿意以身犯险?”
洛因目光转向小将身后的雕花木门,有昏黄灯火透过纱纸,映入那双淡色眼瞳中,也好似落进了星光:“前些天,将军领兵进城,民女恰逢遇上,于人群中有幸远远瞻仰将军姿容。”
小将剑眉拧起:“你的意思是……?”
洛因喉间溢出轻叹,肯定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医者诊疾,是为四字最为紧要,便是那望闻问切。”
“那日匆匆一眼,民女便瞧出将军身体又恙……再结合前情种种,便不难猜出几分了。”
她说到此处,肃容敛笑,神色再无半点顽意,曼声道:“世人皆知将军义薄云天,护社稷退北夷,保大乾边境安稳,卫漠北百姓康泰。民女虽不才,也是大乾子民,以漠北为家,将军既护我故土,又卫我亲族,我既有区区医术,即便此中有诈,又何患不敢以五尺之躯博将军一份安康?”
洛因回头,直直对上阶上小将黑眸,拱手道:“敢问大人,如此理由可能作数?”
那小将被这一番话直弄得面皮涨红,好在天色黑沉,加之他肤色黧黑,倒也让人瞧得不甚清楚。他心中羞惭,只觉这些年阴谋诡计浸淫多了,不自觉便以最大恶意猜度别人,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直视阶下女娘那双过于清亮的双眼。
他微微撇过目光,心衬这女娘看着单薄纤细,却有如此凌云气节,叫他心底不由生出许多敬佩来。不过将军安危干系重大,他不得不谨慎行事,若是惹得这女娘误会了他倒不要紧,但万不能因此误了对将军的诊治。
一念至此,也顾不得其他,只解释道:“此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不起洛姑娘一片赤诚心意,但……”
洛因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敛色直言道:“大人,我这般言论并非抱屈,而是希望大人能对抿女多几分信任,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彼此猜忌上,民女宁愿多花些精力钻研医药典籍,好今早叫将军病愈周全。”
小将被她说得心生触动,千般言语都含在抱拳一礼中。他转身在门脊上敲了三下,不多时便有一灰衣男子从里将门打开,目光扫过门外两人,略在小将身后女娘面上停留,便转向小将。
小将朝他略一点头,灰衣男子便不再言语,朝洛因道:“进来吧。”
洛因抬脚跨过门槛,待两人俱都进去了,小将将门一关,标枪一般站在门口守着了。
洛因跟在灰衣男子身后,数盏烛光将房间照得透亮,四周是极静的,脚踩在松软地毯上,一息声也无。只有随烛火轻微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