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郝萌抬头,接过韩斌递来的奶茶。
温度正好,吸管也被贴心的插在正中央。
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凉的指尖渐渐回暖,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跟对方道谢,于是忙抬头补了句谢谢。
韩斌咬着吸管,大咧咧的在她身旁的台阶上坐下,吸了两口奶茶,嚼着煮的软糯甜香的珍珠开口:“谢什么?奶茶是我一早就说好了要请你喝的,拖到现在我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了。”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郝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个音节,“你不会是在谢我把你从刚刚的境地中拯救出来吧?”
他猜的很准,郝萌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塑料杯壁,不知道此时是该坦诚些点头还是该摇头解释。
正纠结着,就听见韩斌又“哦”了一声,“哦~这样啊,那看来我刚出现的正是时候啊。”
他好像并不打算追问下去。
郝萌抬头,朝韩斌感激的看了一眼。
“别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难堪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他就那样的人,讲话要么直的不会拐弯,要么就干脆拐到你拗不回来,一脑袋脑回路九曲十八弯,时不时还总要犯点二,要不怎么我们都喊他\''谢二哈\''呢。”
郝萌笑笑,“你很了解他。”
韩斌叹了口气,“得了吧,我可一点儿都不想了解他,没办法,七八年的情谊了,就是养条狗也该清楚它的脾气秉性了。”
这独特的对比,成功将郝萌逗笑。
她笑的很好看,好看到韩斌都愣神了那么几秒。
“说到狗,狗都未必有他那么二。初二那年我们学校搞地震演习,二哈在课堂上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听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各种注意事项,结果演习开始,看见全班同学都呼啦啦的往外冲,这货睡眼朦胧的醒来还以为真赶上地震了,拉开窗子就从二楼跳出去了。”韩斌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逗她笑还是怎么,张嘴就把谢煜的黑历史捅了出去。
“啊,那后来呢?”
“后来啊,他就成了我们全校唯一一个在演习中受伤的奇葩。还有一次,穆语生日,这货也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送花了,还特意跑去旁敲侧击问穆语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颜色。结果你猜他送了什么?”
郝萌笑着摇了摇头。
“JU花,还是黄白两掺的。”说到这儿他自己都乐的憋不住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形容的还不够具体,韩斌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每年清明,祭祖上坟专用的那种。你是没看见,穆语看到那束花脸有多黑,当即就把他按在地上胖揍了一顿。”
明明这件事情也很好笑,可郝萌却并没有笑出来,韩斌也跟着乐不出来了。
他懂她眼底的落寞是为了什么。
郝萌换座位的事他上次听穆语说了那么一嘴,他完全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韩斌低头吸了两口奶茶,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呵,安慰她,他连自个儿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安慰好别人呢。
手揣进兜里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盒,韩斌掏出来瞥了一眼,原本就没什么光彩的眼眸更显黯淡了。他正要把它重新揣回去,就听见身旁的郝萌柔柔的问了句:“你还没吃啊。”
韩斌抬头看了眼郝萌,视线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
“她你还不知道,烂好人一个,问她她也只说是自己摔的……”脑中回响起谢煜评价她的这句话,韩斌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她似乎是个很称职的倾听者呢。
“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是买给一个……”韩斌一时语噎,顿了顿才又道:“……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有低血糖,她嘴很挑,从小到大只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这一款糖果,可她又很迷糊,总是不记得随身带,吃完了也常常忘记买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帮她带糖的习惯的,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了。以前有段时间我们没在一个班里,我就很心机,每次给她糖总是一颗一颗的给,结果她嫌我烦,直接把我撂翻在地,抢了我的糖就走,还骂我小气,说我给颗糖都扣扣搜搜的,太不爷们儿了……”
这些话,韩斌从来没有说给谁听过,穆语不知道,钟辰不知道,谢煜也不知道,他要好的几个朋友通通都不知道。
不是不愿意讲给他们听,而是不能讲给他们听。
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讲给自己,讲给自家楼下那棵半死不活的树听,讲给从来不会回应他的风听。
憋在心里许久许久的话说出来,像压力快要爆表的气球突然找到个出气口,确实让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那位朋友……现在是不是……”她问的既隐晦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哪个字没说对变成利刃刺中他心脏似的。
韩斌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位朋友还好好的,无病无灾,活蹦乱跳。”解释完,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果盒,笑着补充道:“准确来说,她现在比以前更好了,她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那个人买给她的糖,我想,味道比这个一定要甜上很多吧。”
看起来,这好像是一个暗恋了许久却未能如愿的故事。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
就在她脑袋里飞速运转措词的时候,韩斌再度开口:“你的心情我理解,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舒服点。”
一句话,她CPU就烧了。
他在……安慰她吗?
为什么?
大概是读懂了她眼里的问号,韩斌解释道:“你不是很喜欢二哈么?他跟那个什么什么楠走的近,你不难过?”
郝萌蹙眉,她对谢煜是有些好感不假,但也没到“喜欢”的地步啊,更何况还是“很喜欢”。
“我……还好吧。”就算真的要哭也轮不到她哭吧。
韩斌扳过郝萌的身子,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眼睛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确定那双澄澈的眼里没有半丝勉强和掩饰才松手。他赞叹道